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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今年大連長波隊成功保級之外,結婚可能是陳東這三年來為數不多的高興事了。雖然流過淚,但陳東依然堅強——『我覺得我還有提昇的空間,我就是想在好好拼一回,證明我自己!』
在大連市高爾基路上有個熱石西餐酒吧,它的主人是大連長波足球隊的主力守門員陳東。陳東是以租借的形式從實德隊來到長波隊的。熱石西餐酒吧的斜對過就是實德大廈,從遠處看,二者相距僅有幾步遠;近觀你纔會發現,其實二者還相隔一段距離。在與實德大廈若即若離的熱石西餐酒吧裡,陳東在向店員布置著如何裝點門面,迎接馬上就要來臨的聖誕節和元旦。酒吧也是陳東生活的一部分,但平時他卻很少來,他的心思還是在足球上。
陳東現在正在為下月二號即將舉行的婚禮忙活著,『兒子都兩歲半了,本來婚禮早就該舉行了,可前幾年我經歷了那麼多事,也沒心思忙活這事,可我老婆那邊還是很著急。也好,辦就辦了吧,畢竟人一生就這麼一次。』
我的點兒不好
陳東的父親是一名軍人,軍人特有的質朴與忠誠也被他灌輸給兒子。『足球的環境太復雜了,這裡頭老鼻子東西是我掌握不了的。你簡單可別人不簡單!』陳東點上一支煙,在氤氳的煙霧裡,他的大臉盤上掛著很嚴肅的表情。
2002年,極不情願地離開實德之後,陳東又在成都度過了噩夢一樣的一年,今年他隨全隊上下,共同把徘徊在降級鬼門關上的長波隊生生留在中甲,26歲的陳東比同齡的球員有了更多的人生經歷。『我16歲進入實德一線隊,給大海(韓文海)打了7年替補,2001年,我打了一年的主力,我感覺那一年自己得到了很大鍛煉,能力也提高了不少。』有了這段經歷,陳東會怎麼看待安琦頂替了自己而成為俱樂部的主力門將呢?——『其實2001年我的狀態也非常不錯,雖然有幾場表現不是太好,可運動員的競技狀態總都有個高潮低谷吧?和我給大海當了7年替補相比,安琦只給我打了兩年替補就顯得他太順了。我的點兒很不好!』
2001年是讓陳東終身難忘的一年,這一年他隨實德隊奪了甲A聯賽冠軍;同樣是這一年,安琦由於在世青賽上表現出色,被米盧招進了國家隊,讓他出任實德隊主力門將的呼聲很高。俱樂部決定次年把比安琦略長幾歲的陳東租界到四川大河隊。
談到三年來的復雜經歷,陳東倒是很坦然,他說他要感謝的人有很多。『首先我要感謝徐弘!在我快沒有球踢的時候,他主動提出要我隨他到四川,雖然後來我在徐弘手下打不上比賽了,但我還是非常感激這位老大哥!』
徐明也是陳東感謝的人之一。在陳東看來,徐明作為一名年輕的老板,他的思想是是超前的,和王建林時期的萬達追求成績而忽視了球隊梯隊建設相比,徐明很注重球隊的梯隊建設。『我們就像是徐明手下的員工,當老板需要你的時候,你有義務為他承擔一定責任。』陳東尤其感謝徐明的地方在於,今年年初,徐明找他談話說,『今年的中國足球將是個多事之秋,你就到長波隊去躲一躲吧,守門員是個很敏感的位置;否則,你經受不了那麼多打擊。』
孫偉是陳東在最困難時期幫助了他的人,『1996年孫偉還在萬達隊時,他就是我的老大哥,離開四川冠城後,我找到孫偉,他對我說,我的能力他絲毫也不懷疑。我以租借的形式來到長波隊,孫指導不要求我別的,他要我別在乎別人怎麼說,他就要求我這一年把心理調整過來,他不希望看到我太消極,因為閑話毀了自己。』
天府四川變地府
去年SARS期間,身陷職業生涯最低潮的陳東博得國家隊主教練阿裡·漢的青睞。可當時有人說:『陳東都什麼水平呀,還能進國家隊!』對此,陳東坦言他當時確實不應該進入國家隊。『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當時四川隊連個守門員教練都沒有,完全靠自我調節;我去參加集訓又比較晚,別的守門員都練了很長時間了,而我又是很長時間沒打比賽。』陳東承認進入國家隊是他的最高夢想,但他同時也承認,從冠軍隊來到弱旅四川隊,他非常急於證明自己。
談起在四川的一年,陳東不勝感慨,『這叫什麼球迷哇,你贏球他也罵,輸球他更罵。當時特懷念大連的球迷』沒去四川前?有個老大爺一直打量著陳東,『當得知我是陳東後,他就說我能力是有的,只不過是點兒背些,他還建議我能不能去拜拜佛,求個吉利什麼的。』一句簡短的安慰令陳東的心裡有了股暖意。
去年在四川的一年,陳東不但要克服飲食和天氣方面的障礙,他更要頂住來自球迷的罵聲,陳東說,全場幾萬名球迷一起罵他,他確實無法保證自己不受影響。那時侯,他和徐弘不斷地向對方訴苦,『徐弘當時也幾乎崩潰了,不過他還是鼓勵我,他說這些經歷對我都是鍛煉。』
由於陳東在有些場次狀態不好,無奈的徐弘最終把火撒向老鄉陳東。當時有一首詩是這樣寫的:『成也徐弘,敗也徐弘。勝也陳東,負也陳東。東方不紅,雄起不雄。紅不宰東,下課不停。』面對這些,陳東說他對徐弘,除了感激,沒有其他任何抱怨。當談到徐弘和實德俱樂部的關系時,陳東搖了搖頭說:『不太清楚!』
『去年在四川的時候,我每天都是凌晨四點纔能入睡,心裡想的事情太多了,當著老婆不能說,當著父母也不能說!』陳東去四川時,兒子纔剛剛會說一半句話,在電話裡聽見兒子口齒不清地喊爸爸,他就有種幸福感,『可放下電話,心理空撈撈的,然後就一個人在房間裡哭!』而此時陳東的妻子也好不到哪裡,『我是後來從朋友那裡知道的,他們說你老婆這一年可哭毀了,可她卻從沒在電話哭過。』陳東深情地望了一樣正在酒吧裡忙活的妻子。
對於兒子,陳東的父母和天下所有偉大的父母一樣,在兒子最困難的時候,敞開了他們最寬廣最溫暖的胸懷。『我爸我媽從來沒指望過我能賺多少錢,他們只要看到我平安快樂,他們就滿足了,』陳東的眼圈有些紅了,『在他們心目中,無論我怎麼樣了,我始終是最棒的!』
隊友喊他『大老陳』
今年長波隊保級形勢嚴峻,再加上對內幾個位置不盡如人意,年輕球員又缺乏奮斗意識,隊員一度信心不足,但陳東沒有灰心喪氣。『雖然我的年齡比他們也大不了多少,但我還是該喊則喊,該管則管。』但陳東時刻警示自己,不要以一名老球員的資格自居,『我只是經歷比他們更豐富一些!』平時訓練中,陳東也和其他球員一樣,比賽兩天前和比賽當晚都吃住在球隊,他從來沒有因為兒子病了或其他原因請過一次假。有的隊友喊陳東『大老陳』,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陳東為人實在,肯幫助人。陳東曾經為了比賽罵過小隊友,事後有幾位球員的父母找到陳東,陳東連忙賠禮,可球員的父母卻不斷感謝他,說他把自己的孩子罵清醒了,而那幾個球員更是百般感謝陳東。
『我們球隊非常年輕,正因為這樣,我有時失球後往往很自責。那時我就想,要是這個球我站位再好點,出擊再早點,是不是其他隊員就不用像賽場上那麼賣命了。』談起那場主場對東莞東城隊的事關保級成敗的比賽,陳東甚至開始模擬當時球員的表情,『這些小孩臉都白了,傻眼了。』這個時候我雖然心裡也慌,但我必須假裝輕松地告訴他們應該怎麼辦,『當球隊戰平東莞後,我真地感到自己在球隊的價值,這個時候,我有種幸福感!』
談起弟子和自己的兄弟陳東,長波隊主教練孫偉說:『這兩年可能對陳東個人來說是個低潮。作為球隊來說,越是防守差越能體現出守門員的價值來,在球隊非常困難時期,陳東體現出前國奧主力門將的價值,撲出了許多必進球。在訓練比賽中,他表現得像一個老大哥,協助教練,鼓勵年輕球員。幾場關鍵比賽後,他都流下了熱淚。希望他明年還能和球隊繼續戰斗。祝賀他這一年他更加成熟了。』
長熱的『火山岩石』
『火山岩石』是一道西餐的名字,就是把牛肉之類的放在一塊可以50分鍾保熱的石頭上烤炙。陳東說這是他們酒吧的特色,所以就起了『熱石』這個名字。他認為一塊石頭可以超時供熱很神奇。經歷許多磨難,陳東對足球依然熱情不減。
中午十分酒吧裡的客人很寥落,陳東說他酒吧的生意一般。三年前開業時,陳東希望他的酒吧能融合酒吧文化、足球文化和服裝之類最前衛的文化和時尚,但如今酒吧二樓的足球吧早已改造了,因為沒有幾個人來看球,聊球。『到現場看球的人都沒幾個了。』陳東悻悻地說。分析酒吧生意為什麼一般時,陳東認為他從實德到四川再到長波,影響力的漸漸減小可能也是原因的一個方面。
熱石西餐酒吧的李春媚是陳東媳婦的好姐妹,她說別看陳東長那麼大的個子,可和同齡人相比,他還是太單純了。在李春媚眼裡,陳東重來沒有架子,外地的朋友到大連,他大箱小箱地給人買海鮮。『陳東在人際關系上也顯得很嫩,為了酒吧的生意去打點打點球隊,也全是他媳婦去張羅,這方面陳東不行!』
對於中國足協出臺的球員限薪令,陳東有自己的看法——『球員薪水確實是應該符合市場規則,但我們受了多少罪,我們一身傷到老年靠什麼維持?』對於未來,陳東沒有太多設計,他說如今自己三十來萬元的年收入比在實德的時候要少一半,可陳東說這算不了什麼,『我這三年經受的事情,在我一生可能都不會出現幾次,不是說不經歷風雨,怎麼能見彩虹嗎?我還在堅持就是因為我認為我還有提昇空間,我想證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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