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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人的足球
經過長長一段亂七八糟大驚小怪,雖然火場還在冒煙,中國足球看來還要踢下去。畢竟已玩了多年,雖說維持不易,丟開也不容易。真的洗手不玩了,好比踢進的球撈出來不算,總歸是傷心的。在繼續玩下去的種種消息中,忽然宣布上海『結棍』(厲害)得要有四支足球隊了,三超一甲。九城之上,申花、中遠再加上中邦都有中超的戶口。聽上去有點像打乒乓球的味道了,一個隊抽球,一個隊削球,還有一個隊拉弧圈,三支隊伍轟隆隆開出去,中彩的幾率是不是要大三倍?
一共就這麼幾個能踢兩腳的,這幾天還在重新分配。足球真是殘酷的游戲,都是老相識了,球員之間是敵是友,靠球衣來分。這且不說它。盡管上海的足球頗有歷史,但一座城市是否需要三支恐龍級的球隊,實在很不好說。上海人瘋起來的話,三支球隊是不夠的,就像姚明回來打比賽,球場造得再大也是不夠用的。不過上海人的瘋是『人來瘋』的瘋,往往只有一陣,他們天性喜歡新東西,喜歡眾人追捧的東西。假如大家不捧了,要他們去填滿三個主場的看臺恐怕是與虎謀皮。朋友見了面問:『昨天你看了嗎?』前一陣,不要說去球場,就是在電視機前看中超比賽,告訴人家都很難為情的。
這個城市的人,抱團精神也差了許多,其他城市以前有『同鄉會』,上海卻從來沒有。上海人沒有同鄉概念,人到了外地見了『阿拉們』絕不會淚汪汪。這次深圳健力寶即便將冠軍白送給上海的球隊,全上海也不會萬民歡騰。在上海,除了打麻將和炒股,其他的活動參與者都是一小部分人。說得好聽些,他們贏得起也輸得起,還有一點點藝術氣質,有鑒賞力,喜歡好看的東西,講究『噱頭』。
再說,行走在上海街頭、地鐵車站的人,有相當大的比例不是『老底子』的上海人。這些人是這城市比較活潑的一部分,不過他們各有各的家鄉,來了幾天,是不是長久住下去也沒想好,工資沒有想象的高,賣出來的房子那麼貴,要他們齊心協力追捧上海的隊伍,恐怕充其量是『偽軍』。
編輯先生還要我說說大連,有點為難了。那個城市倒是去過兩次,市容整潔,人很精神,老虎灘和金石灘十分好玩,那個臨海的高爾夫球場非常氣派,池莉女士曾在那裡留下練習揮杆的英姿。我因從沒在那裡生活過,實在說不出那個城市的性格。只知道大連踢球也早,戰績也好,據說足球已被視為城市的名片。上海用三張名片換人家一張名片,聽上去好像有點『變戲法』的味道。
回到開頭說的,球還是要踢的。中邦興衝衝成為上海中超新軍,多一支隊伍總比垮掉一支要好,迎頭一盆冷水是不應該的。那就說點吉利的話吧。上海有句土話說是『額角頭碰著天花板』,額頭本不會撞到天花板的,偏偏就發生了,意思是中了彩,我祝他們紛紛應了這話,將足球在上海踢出新面貌。
大連,那張不該褪色的名片
關於大連,央視第四套節目有一個很浪漫的廣告片,在藍天綠地之間,徜徉著著名歌星劉歡動聽的嗓音:『太平洋的風挽著我的手,去追趕你奔跑的身影,滄桑變幻美妙瞬間,我期待和你一樣年輕!』
這首《大連之戀》的歌詞出自大連女導演楊道立之手。十年前的那個夏天,這首歌在第六屆大連國際服裝節大型廣場藝術晚會上一炮走紅。而那一年,大連萬達足球隊在中國足球職業化改革第一屆聯賽上一舉奪魁。於是,大連向世界亮出了這個城市的兩張名片,一個是服裝節,一個就是足球隊。
十年過去了,服裝節已經為許多城市效仿並且不斷地衍變出更新的花樣。十年過去了,張宏根最愛吃三鮮餃子的那家桐鳳海鮮酒樓已經不復存在。而大連這座城市卻名揚四海,魅力四射。大連人很為這十年的『奔跑』而驕傲。僅僅在一百多年前,大連還是一個有幾十戶漁民的小漁村,名叫青泥窪。而今天,她已經成為聞名海內外的浪漫之都。在這種驕傲的本土情結裡,足球佔了很大的成分。大連是中國少有的名副其實的足球城,僅在建國後就向歷屆國家隊輸送了120多位隊員,這個不完全的統計也在國內各城市中首屈一指。甲A十年七奪冠,這已成為不爭的輝煌歷史。作為甲A最精彩的大片,連滬爭霸實際上也沒有上海更多可爭的。大連足球的霸氣實際上已經成為這座城市最重要的魅力元素,在這場和平的戰爭中,大連打敗了許多大城市。大連人在咀嚼足球快樂的同時,也感受到了某種嫉妒的壓力。於是,很要強的大連人就在不斷地強化冠軍意識,對大連人來說,如果不拿冠軍,拿第幾都多餘了。
足球的霸氣造就了城市的名氣,城市的名氣鼓舞了百姓的神氣。足球在大連,不僅是娛樂,而且是精神。在1996、1997兩年鼎盛期裡,足球是大連人的節日,贏球是大連人的下酒菜。55場不敗紀錄的創造者遲尚斌至今還是大連30歲以上女球迷的偶像。
經過甲A末年,到了中超元年,大連依然浪漫,雄雞依然報曉。但是,大連的足球卻走進了寒冷的冬天。這對於以足球為名片的城市來說,是一件很尷尬的事;這對於以奪冠為榮耀的球迷來說,是一件很無奈的事。大連足球到底怎麼了?最根本的問題是成績,沒有成績的足球是沒有魅力的,而沒有魅力的足球是不能成為城市名片的。成績為什麼下滑,而且滑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谷,很多人在思考著,很多人也在沈默著。
現在到了大連人真正清醒地反思足球的時刻了,回避問題並不能解決問題。更多的大連球迷並心的是球隊的成績,而不是改革的成敗。在他們的生活中,贏球和奪冠現在成了夢中的真和真中的夢。越來越多的大連球迷喝酒時的話題由現實轉向歷史,由回憶繼而感慨。遲尚斌被《大連日報》等多家當地媒體邀去做嘉賓,他最願意說的一句話是:『那個時候啊,不是我的神奇,是城市打造的名片,是人民托起的冠軍。』人們在問:球隊曾有的霸氣哪去了?球迷曾有的熱情哪去了?城市曾有的節日哪去了……
王健林開發的『華府』已成為今年大連最搶手的樓盤,人們在青睞『華府』的同時,也在懷念著『萬達』。創作了《劉老根3》的大連作家高滿堂說,當年遲尚斌的『1比0萬歲』和王健林的『激情足球』其實應該結合起來,正所謂『革命現實主義和革命浪漫主義的結合』。徐明能夠把這種結合完美地再現給足球城大連嗎?足球這張城市的名片能夠再度展示出曾有的魅力嗎?大連人在期待著。
濟南,悶騷與堅持
『隱忍而不失優雅的性感』這是對『悶騷』的解讀,正適合濟南。
濟南注定不是一個燈紅酒綠的場所,街邊煙霧繚繞的羊肉串地攤上,開寶馬奔馳的主兒照樣可以脫光膀子豪飲一塊錢一杯的紮啤——當地的一種散裝生啤酒,喝得興起,當街披肝瀝膽,嘔心瀝血。
杜甫誇濟南說,『海內此亭古,濟南名士多。』那是以前。如今古歷下亭還矗立在大明湖內的小島上,名士卻都變成了湖邊的雕塑,新的名人很少關注濟南,著名的文字提及濟南的還要請來老捨,他的《濟南的冬天》,對當地的人文著墨不多。濟南就這樣被忽略著,但濟南從沒有停止散發出她特有的魅力。
亞洲杯讓人們見識了濟南人辦事認真的態度,一個球場為這個城市賺足了印象分,但過去也就過去了,濟南人沒有大張旗鼓地宣揚。還是足球,山東魯能在全國足球環境動蕩的非常時期,悄無聲息地進行著球員的新老更替,賽季結束,聯賽亞軍的成績讓許多人感到耳目一新,而上周奪冠之後,濟南隨著球隊再度頻繁曝光,人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被他們忽略了的城市。
魯能俱樂部總經理董罡就是濟南人,他也像許多平常的濟南爺們一樣吃街邊的羊肉串,喝啤酒。董罡善飲,白酒一斤下肚,仍可談笑自若。不過後來查出了酒精肝,改喝礦泉水,味道就差了一些,但一個人的豪放不會讓他從此與酒精絕緣,興之所致,董罡仍然可以大碗喝酒,隨後再大把吃藥。董罡管理球隊有一句名言,他對隊員說,『你們要記住,我們是山東人,到場上首先要讓對方怕我們!』
必須承認,濟南不是一個消遣的地方,量販式KTV以及演藝廣場,都是近兩年纔泊來的洋玩意兒,大多數濟南人還沒有養成K歌或者到洗浴中心消遣的習慣,他們寧願站在自家燃氣熱水器下,洗洗睡。並非沒有激情,而是沒有習慣,濟南人發泄激情的地方不多,因此足球籃球場上,大老爺們兒的嗓子就越發響亮。
讓董罡受用的是,全國球市下滑的時候,濟南的球市卻一枝獨秀,即便周中的比賽,魯能隊的主場也有3萬左右球迷,大環境的不景氣似乎從來都不會影響濟南人的熱情。球隊成績不好的時候,球迷人數似乎也沒有因此下降太多,看球是許多人的生活方式,缺少了它就像生活中忽然沒有了羊肉串和紮啤,簡直無法忍受。濟南市一家羊肉燒烤店的老板靠這項不起眼的生意竟然買了2部奧迪A6頂級配置轎車,而山東最紅的球星宿茂臻和李霄鵬也不過每人弄了一輛。盡管有報道說,羊肉串不宜多吃,但每個店門前依然門庭若市。能夠像濟南人那樣對一件事物情有獨衷天長地久,世上還真不多見。
濟南人對魯能泰山隊的喜愛也就不難理解了。一個生活相對貧乏的城市,悶騷的人們堅持著自己的傳統,他們因此可以堅定地支持著一支能夠讓他們快意恩仇的隊伍。
中超杯決戰前,董罡把球迷代表請到俱樂部,一連四個感謝,換回了主場的爆滿,球迷也投桃報李,打出『董罡您辛苦了』的橫幅,盡管有點肉麻,卻可以被冠軍帶來的興奮掩蓋過去。中超杯會讓一個城市的夜晚浸染上浪漫主義色彩,濟南的大街小巷,又不知道有多少啤酒泡沫揮灑;一夜之間,啤酒又造就多少行吟詩人?
廣州無聲中墮落
若乾年來,人們從來就沒有停止討論過廣州足球盛極而衰的現象。討論來討論去,大家得出的結論可謂殊途同歸——無非是廣州足球市場化程度過高,得不到政府的有力支持;廣州足球不注重後備力量的培養,足球人纔出現了嚴重斷層;廣州足球深受賭球之害,1998年就爆出了太陽神球員賭球事件;廣州球迷口味高,他們寧可看歐洲二流聯賽,也不願意看國內聯賽……凡此種種,無不指向要害,卻又難以讓人完全信服。
事實上,可能永遠也沒人能給出答案。如果要強行切入,我以為恐怕還是得著重於對廣州這座城市以及廣州人的性格分析——說得好聽一點,是低調、務實;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小富即安、目光短淺——可以領一時風氣之先,但是缺乏王者之氣及大將風度。
或許我們應該注意到廣州籍知名球員身上的普遍現象,像彭偉國、胡志軍、彭偉軍等等,以他們的纔華和年齡,完全可以取得更大的成就,但他們的結局一個個都有些灰頭土臉——彭偉國是負氣從深圳隊出走的,臨走之前連招呼也沒有打一個;胡志軍寧可回廣州游手好閑,也不願在申花做替補……他們原本都可以在球場上拼殺幾年,卻都選擇了『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安逸生活。
生活艱難之時,尚能發奮圖強;日子好過之後,只求輕松快活。這當然是人的天性,但在廣州人身上似乎特別明顯。具體表現在足球領域,就是大家都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政府不在乎,因為他們已經不需要足球做名片,領導公開放出決不出手救市的話來;球迷不在乎,他們寧願半夜去地下酒吧看某歐洲小國聯賽直播,也不願意到越秀山買20塊錢的門票;就連廣州的足球人自己也不在乎,昇上了中超,又能怎麼樣呢,還不如在中甲呆著,這樣開支還小點……
沒有人相信廣州足球有一天會翻身的鬼話,因為它的基礎、體系已徹底坍塌。彭偉國屢屢感嘆:現在廣州還有幾戶人家送孩子踢足球的,這樣的話廣州足球怎麼能有希望呢?
如果連廣州人都不抱希望,那麼廣州足球當然不會有希望。偏安於一隅,過過小日子,這是屬於廣州足球的宿命,它並有要稱王稱霸的奢望。★尹詩書
特別關注
西安不看球!僅僅在一年之前,在本報《10年甲A》特輯的足球城市影響力排名中,西安還名列第九。一年過後,這個曾經的金牌球市已經完全淪陷。2004年前一階段在西安的比賽,國力隊平均每個主場的觀眾不超過五六千,安馨園隊更是只有兩三千。在第二階段,國力隊遠走寧波,安馨園遷往咸陽,西安有半年多沒有一場正式的聯賽。現在的西安人似乎已經習慣沒有球賽的生活。
延邊卷土重來經過4年的努力,延邊隊終於衝上中甲,而明年的中國聯賽有望迎來一個久違的金牌球市。延邊從來就不缺少球迷,即便是在乙級聯賽中,延邊隊在延吉的主場依然能吸引兩萬多鄉親父老。這一數字在多災多難的中國聯賽中首屈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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