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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五牛球員網吧遭襲身中數刀生命垂危至今昏迷
每一次敘述都是一次痛苦,王東說。由於哭得太多,她不得不戴上了墨鏡。
王東,王炯的妹妹,在巨大的悲痛襲擊下,她已經哭過很多次了。然而7日下午,她不得不跟記者再講一遍哥哥幾天前慘遭橫禍的過程。這些情況大多是王炯女友秋秋事後回憶起來的。
9月30日凌晨4時許,37歲的前川足球員王炯和女友秋秋來到了離家不遠的星河街口,這裡有一家『零距離』網吧。女友選擇了一個座位後,王炯便到前臺去繳費買卡去。這時候來了一個身高僅有1.6米左右的小個子男人,叫秋秋換一個座位,因為這個座位他要坐。秋秋同意了對方的要求,王炯回來發現女友換了一個座位,感到有些奇怪。但聽了秋秋說之後也不以為然,開始玩網絡游戲。但讓王炯有些不高興的是,那個人雖然要求秋秋換了位置,但卻一直沒來坐這個位置。王炯於是對那人埋怨了兩句,據秋秋回憶,王炯說了一句『網吧又不是你們家開的,怎麼瓜兮兮(四川方言:傻)的』。雙方並沒有發生口角,因為對方連一句話也沒有回答。此後,那個人站起來在網吧四周走了一圈,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然而他什麼也沒有找到,於是便走向前臺,在那裡結賬離開了。
出於女性的直覺,秋秋感到了一絲不祥之兆。他對王炯說,『乾脆我們回去算了。』身高1.85米的王炯有些不在乎,他說,『沒什麼,就是他帶人回來也無所謂。』但是,應女友的要求,他們還是換了一個位置。新換的位置可以看見所有進入二樓網吧的人,這樣他們可以做一定的防備。隨後女友開始在網上斗地主,王炯也迅速投入了『傳奇』戰團。20分鍾之後,就在他們已經沈迷於游戲中的時候,剛纔那個小個子重新回到了網吧,悄悄來到他們身後。
凶手幾乎在一瞬間就完成了刺殺,前兩刀都從王炯後背直穿前胸,王炯在凶手刺完第二刀之後纔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哎呀』,並起身抵抗。不過,凶徒出手更狠,第三刀直接刺向了他的腦袋。事後醫生檢查,這一刀深入腦部3厘米,並對其造成了直接損害。由於雙方並沒有發生打斗,這一切在幾秒鍾之內就結束了,在場的人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小個子凶徒快速離開了現場,王炯還踉踉蹌蹌追到了樓下。由於受傷太重,他很快倒在了街邊上。
這可能是他生命中最後一次跑動。
事後有人說,王炯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胸口的血已經像噴泉一樣噴了出來。的確,女友在其他人的幫助下把他送到了西區醫院,但是受傷太重,對方不敢接收。於是,王炯被一輛出租車送到了成都市第三醫院。這個時候他已經失去了身體裡三分之一的血液。『要不是他身體好,送進來的時候已經死了。』一位醫護人員說。
7日下午16時左右,記者陪同王東以及王炯的朋友來到成都市第三醫院外科病房,此前一天,王炯還躺在重癥監護室。他的傷實在太重了,自從事發後,他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記者陪王家人進病房的時候,王炯靜靜躺在床上,身上插滿各種管子。病房裡有兩張床,另外一張留給了一位中年男護理,男護理看到王炯家屬前來,匯報說,『背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爛了。』聽到這句話,王炯的妹妹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又奪眶而出。
王炯被送進醫院之後,光是胸腔的手術就做了6個小時。但醫生告訴家屬,如果王炯不能及時醒來,無意識的狀況下他很難抵抗住手術後的感染。做顱部手術的時候,醫生取掉了6塊碎骨。王炯的朋友卿偉說,『在裡面還有一塊金屬片,估計是刀尖。』從CT的結果判斷,醫生認為他的腦乾已經受到了損害,而且腦部有水腫的趨勢——這也是一種致命的威脅。
由於手術後感染,王炯的嘴一直張開著,便於清除痰液和一些體液。後來醫生按照規程,對他進行了氣管切開術,這樣,王炯的嘴可以閉上了,但是這根管子卻一直留在了喉部。這當然不是他身上惟一的管子。記者突然發現王炯的左腳輕輕抽搐了一下,王東告訴記者,『自從事情出了之後,他的另外一半身體就沒有再動過。』
對於王炯的病情,醫生給出最好的預測是半癱。院方認為,除此之外還有兩種可能,一是王炯在近期傷重不治,二是成為『植物人』。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醫生透露說,『即使醒來,他有可能失去記憶或者語言功能。』這一診斷讓王炯的家屬肝腸寸斷。院方本來要求家屬在護理的過程中多和他說話,嘗試他是否能聽到熟悉的聲音後醒來,但這對於王炯的老母親來說太難了。卿偉說,『老人家來一次哭昏一次,場面確實太悲慘了。』
在重癥監護室,每天的護理費用是5000元。加上最近用藥和手術費用,對於王炯家人來說是一筆難以承受的經濟負擔。自從王炯父親著名教練王鳳珠前年意外辭世之後,這一大家子的惟一男性主心骨就剩下了王炯。經紀人高琪是王炯的朋友,他說,『他父親的意外讓王炯有些心灰意冷,最近一段時間他有所改變,准備在俱樂部找點事情做。』就在國慶之前,王炯還和一幫老朋友一起踢球,誰也沒有想到,幾天後意外就發生了。
高琪和卿偉是王炯的老朋友,王家選擇在7日向新聞界透露這個事情也是他們的主意。談到事發場所,兩人認為『零距離網吧』對此慘禍難辭其咎。按照成都市有關網吧的管理規定,網吧的營業時間有著嚴格的要求,而事發時刻在凌晨5時,王炯進場的時間也在4時30分鍾左右。7日凌晨剛過,高卿兩人在一個茶樓喝完茶之後,相約到該網吧看看。『不出所料,那裡果然還在營業。』
記者下午17時來到事發地。這棟樓的一樓是餐館,旁邊是茶樓和洗腳房,一個窄窄的樓梯通往二樓的『零距離網吧』。這本來是成都市區西部的一個普通街頭,慘案就發生在這裡。記者在樓梯口看見一個店告,上面寫著,『未成年人嚴禁入內』和『本網吧營業時間8:00-24:00』,這也是成都網吧標准的營業時間。店告上還有一個舉報電話,讓記者吃驚的是,雖然幾天前在這裡發生了凶案,但是他們店子仍然在營業。
記者走進『零距離網吧』時,這裡人滿為患。記者的相機立刻引起了工作人員的注意,有人過來問,『你們做什麼的。』當記者解釋之後,他們找來了一個楊姓經理接待記者。此外沒有人注意到記者的到來,即使是閃光燈也沒有引起網民的注意。跟記者去的朋友忍不住感嘆,『他們迷在網上了,當然什麼也看不見,那天晚上估計王炯也是太沈迷游戲了。』
對於哪一個位置是被害人王炯當時坐的座位,店方一直支支吾吾。據悉,凶手使用的電腦已經被警方搬走,警方要根據上網記錄看看能否找到蛛絲馬跡。記者很快就發現,面對大門的最後一排的三個座位很符合王炯家人的陳述,更重要的是,牆上還留著一溜血跡。
據記者了解,事發後網吧的工作人員表示,凶手是該店的常客,並且留下了一個身份證號登記。按照這個身份證上的地址,凶手來自於河南某縣。警方說,目前他們還不能排除這是一個假身份證號的可能,這也是警方目前沒有透露該身份證的名字的原因。由於國慶大假而且河南警方的資料尚未聯網,這個身份證號的真實資料要到8日纔能傳到成都。拿到身份證照片後,警方將向網吧職員求證是否就是上網的這個人。按照該店的一位工作人員稱,凶手平時還有一位女友一起來上網,但是事發當晚沒有出現,此後也沒有再出現。這位工作人員還提供了一個細節,『他(凶手)是一個不太喜歡說話的人,也不打什麼血腥游戲,只喜歡打溫和的「泡泡堂」。』
記者很快又在樓梯兩邊的牆上發現了血跡,聯想起王炯帶傷追擊凶徒的事實,記者再次摸出了相機。工作人員見狀連忙解釋說,『這不是人血,是我們昨天撒的雞血,闢邪用的。』
離開網吧,記者來到成都市金牛區黃忠派出所,王東告訴記者,網吧所屬小區的治安是黃忠派出所負責,報案之後一位丁警官暫時接手了案子。但在黃忠派出所,記者只了解到,警方仍然在等待來自河南方面的凶手照片,至於更多的情況,警方表示,按規定他們不能接受詳細的采訪,以免對破案產生負面影響。
此後,王東向記者提供了一些關於此案的情況,她告訴記者,警方聽取了案情介紹之後認為,凶手極有可能是有案底的慣犯。『因為這樣小的事情動刀殺人,而且刀刀致命,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從凶手離開現場取凶器回來的時間來看,他住的地方應該離網吧不遠。這個分析實際上也和網吧內職員了解的情況一致——他是這裡的常客。有人分析,從凶手下刀的位置來看,他有可能是一個左撇子,而且力量極大,不然不會在短時間內猝然出手,刀刀造成如此致命的效果。而凶手在逃離過程中的沈靜也是超乎想象的。從王炯的位置到樓梯口有一些塑料的柳葉裝飾,一位當時的上網的人說,『他走過的時候連那些葉子都沒有擦到。』凶手帶走了凶器,警方從傷口推測那是一把匕首。
王炯的受傷,立刻在成都足球圈內引起了爆炸性的效應。最初對於這個慘禍人們有著種種猜測,但是了解了事情的一些細節之後,王炯的老朋友們都不得不承認,王炯是在偶然之間遇到了一個可怕的『殺手』。作為一位年少出名的球員,很多四川球迷都還記得他在球場上的影子。德國教練舒姆來到了五牛隊任教之後,還在一場友誼賽中看中了這位中後衛,當然他不知道王炯已經37歲了。7日,成都非常難得地出了太陽,坐在車裡的卿偉心神不定地敲打著方向盤,他說,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個徐根寶時期不肯剪掉長發在國家隊謀求位置的生龍活虎的球員,就是剛纔在病床上癱著的王炯,而且,氣管切開著,只靠幾根管子維持著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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