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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斷電話線VS八次哽咽
2004年8月23日,雅典奧運乒乓球男單決賽,王皜1比3不敵韓國選手柳承敏,丟掉中國隊最受關注的一枚金牌。賽後,王皜最想聯系家裡的父母,但鮮為人知的是,一根電話線阻擋了他最需要得到的一個安慰。
奧運會男單決賽後,王皜鎮定自若地應對外界的一切。誰都明白王皜強顏歡笑的背後,有多少淚水。於是,在第一時間,王皜給長春的家中打去電話。『不是為了安慰爸媽,而是想他們安慰我。』低下頭,家是永遠的眷戀。
可是,電話那頭,怎樣都無法接通。習慣回到家就關上手機的父母就這樣錯過了兒子最需要的一聲呼喚。時至今日,王皜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那完全是個意外。就像那場失敗,一樣令人意外。吉林的一位廣播臺記者,撥下了王皜家的電話線,連上了自己的采訪機。為的是擴大音效,第一時間把王皜與父母的交流錄制。可也正因為那根電話線,電話鈴聲一次次地響起,卻也一次次地無聲切斷。
低調的父母破例趕往北京。他們要給兒子第一個擁抱。『知道嗎?如果你贏了,我們不會來接你的。但是你輸了,我們一定要來。來告訴你,其實你已經打得很好了。』——王皜第二次落淚。
究竟哭了幾次?王皜又笑:『我都糊涂了,有說我哭過六次的,也有說我哭過八次的,還有說我哭了一整夜的。可我記得輸球後,自己只哭過一次啊。』那是在結束頒獎儀式和新聞發布會後。那是他一個人待在房裡,靜思。
『我承認自己哭了,難受自然會哭的。早在雙打輸給瓦爾德內爾和佩爾森,我就已經很難過了。但當時,孔令輝下場後並沒有走出賽場,而是在場邊與我探討得失。我明白這場失利,對他意味著一種告別,他肯定比我更不好受。可是,他卻反過來安慰我,鼓勵我別受影響,一定要打好單打。』回想兩場奧運戰役,和孔令輝同住一屋的王皜這樣評價自己:『我和他相差這麼多歲,打球的經歷和經驗更是不可比。我哪能也做到這麼酷呀!不過哭過也就過了,人哪能老想從前?』
一個枕頭VS十小時睡眠
沒有人可以解釋王皜為什麼會輸給柳承敏,心態不正?技術有缺陷?又或者是准備不足?王皜思索了整整六十個日夜,終於為自己的失利找到了一個特別的原因。
沒有人可以解釋王皜為什麼會輸給柳承敏。賽前的交手紀錄分明寫著:六場連勝。就像劉國梁在賽後對王皜說的那句話:『人總要有這個過程。』
王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輸。『放下球拍,看著柳承敏歡呼,可我還是沒明白自己怎麼輸了?我根本不相信自己輸了!我就沒想過自己會輸!』
可是輸了就是輸了。輸球總有許多原因,什麼都是原因。如同贏球不需要理由,沒有人再關心王皜贏下莊智淵和王勵勤有多不易,人們只是在問王皜怎麼了?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整整兩個月,電視臺無數次錄播的巔峰決賽,王皜都錯過。『不是不敢看,而是實在沒時間,從雅典回來後,就一直在打比賽。其實我自己也很想看看,想知道當時的自己到底什麼樣。怎麼會輸的都贏了,該贏的卻輸了呢。如今,回憶當初的比賽,我留下的唯一的印象,就是柳承敏那天確實發揮得不錯。』
馬琳曾這樣形容自己的緊張:每天能睡兩個小時,都是一種奢侈。劉國梁做運動員也這樣做過,當他成為教練,他甚至夜夜無眠。『大概是我睡得太好了。』除了心態、技術和准備不足,王皜思索了整整六十個日夜。總算找到了這個特別的原因。
『你說我怎麼就睡得這麼好呢?每天凌晨二點睡,一直可以睡到隔天中午纔醒。十個小時的睡眠,簡直比嬰兒還好。前幾天比賽,我躺下時唯一的念頭就是拼!決賽前,我的想法是:有機會。結果,孔令輝還在看碟片,我已經夢周公了。雖然輾轉反側一夜,到也沒感到緊張。上了場,纔發現:人軟了。』撇撇嘴,王皜回首看著枕頭,無奈地長嘆。
嘿!那可不是普通的枕頭。黃色的枕套上滿是卡通圖案,S型的弧線,恰好保護了頸椎。無論到哪裡,王皜都帶著它。『舒服嘛!也習慣了。』賓館的枕頭呢?一般都被扔一邊去了。
一位女友VS一位朋友
為了奧運冠軍,被傷害的遠不止那些賓館枕頭。倘若時光倒退半年,最受傷害的一定是國乒那場『戀愛風波』的主角們。范瑛、白楊、李楠和候英超,由於談戀愛導致訓練不佳,被調整出國家隊。盡管,四人在世乒賽後重新回歸。但飛散在眼中的淚水,卻刺痛了每一份憐愛。
為了王皜,范瑛被『犧牲』。純淨的小女孩,幾近肝腸寸斷。王皜輸了奧運會,范瑛卻在緊接著的中國公開賽無錫站,一舉拿下女雙冠軍和女單亞軍。兩顆奮斗不息的心,可還會有交匯的霎那?
『看到她進步,我也為她高興。但是,隊裡有規定,我們不可能怎樣。大家畢竟是隊友,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也不可能假裝不認識吧,打個招呼,說上幾句話,很正常。』當初在廈門備戰世乒賽時『談瑛色變』的肅穆,如今在王皜的臉上,已化成一種獨特的微笑。
沒有女友並不意味著沒有朋友。盡管忙碌奔波於各項賽事,訓練環境也相對封閉。王皜還是找到了一位最貼心的好朋友:汽車。當然這也受到隊友們影響。人人愛車的中國乒乓球隊,在去年年底又多了兩位愛車族——王皜和牛劍峰。作為去年職業巡回賽總決賽的男、女單打冠軍。他們分別獲得了一輛大眾甲殼蟲。牛劍峰把車送回了河北的家,王皜則自已駛上了北京街頭。
床頭櫃疊放著的都是汽車雜志,隊友們來來往往,總會悄悄帶上兩本看看。『我准備給甲殼蟲上吉林牌照,如果有機會,還想換一輛奧迪TT。我喜歡與眾不同的款式。』
挑挑眉,王皜盡是孩子氣的純真。23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乒乓球是一項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項目,為了奧運,王皜要求自己心無旁騖。沒有拿到奧運冠軍,王皜說自己更應該一心一意。女朋友與朋友,他都想要,可是4年的等待,注定王皜只能先選擇朋友。
一場復仇VS 2008
這種選擇,也是歷史的必然。是王皜與他的奧運夢,共同的決擇。只要夢想尚未實現,他就不能退縮。因為,作為中國乒乓球隊男隊的絕對主力,他必需承擔起『三足鼎立』的重責。而這,就是在他取代孔令輝的地位,成為本屆奧運會男單第三人算起。
劉國梁上任之初,確立了『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孔令輝為隊長,王勵勤和馬琳為代表。一句話,讓他與孔令輝的『雙子星』時代改換門庭。『王馬時代』是去年6月來,中國乒乓界點擊率最高的詞匯。
新生代的『王者』屬於王皜,但僅限於奧運會前。如火8月,王皜已然站在最前列,與『王馬時代』分庭抗禮。作為奧運第三單打,名字浮出水面的瞬間,即意味著永恆。
然而,最不應該的失誤,也葬送了最好的良機,一個獨霸乒壇的『王者時代』。緊接著,中國公開賽,無錫站上,王皜倒得最快;長春站,面對家鄉父老,他又在決賽中敗北;日本公開賽,目前最有可能與他競爭2008年新人王的陳-,又奪得冠軍。
盡管王皜直面失意,也笑對成敗。然而,他必須用一場足夠份量的勝利,來證明自己的重新崛起。全國錦標賽是個好機會,如果奪冠甚至比公開賽第一,更有價值。不過,那還不夠大聲。他的勝利要讓全世界都聽見。那還有什麼比十月底的世界杯更好呢?
男單世界杯,僅次於奧運會、世錦賽的第三大賽事。對王皜而言,是距離奧運會最近,最好,也是最合適的時機。而世界杯於這只『小老虎』來說,意義特殊。就在去年,他的第一次世界杯賽上,劉國梁陪同走進新聞發布廳。旁邊是喜出望外的大塞弗,面前是滿座質疑的記者。一場以失敗告終的表演,精彩卻也令王皜失意。
尚不習慣獨自應對閃光燈的王皜,把心事都寫在臉上。劉國梁卻點醒了所有人:『這是一次寶貴的鍛煉機會,無論是對王皜的未來,世錦賽、奧運會,都很重要。』那是最會和媒體打交道的劉國梁,第一次向世界宣布,王皜與奧運會的價值聯系。
身為中國男乒的主力,總不自覺地把目標鎖定大滿貫。王皜也不例外。馬琳拿過兩座世界杯冠軍獎杯、一次世乒賽混雙冠軍、本屆奧運會男雙冠軍。王勵勤奪得兩次世錦賽男雙冠軍,一次世乒賽男單冠軍,上屆奧運會男雙冠軍。可是王皜呢?他一無所有!更直接些說:目前為止,他根本還不是世界冠軍。
鮮花掌聲,王皜習慣成自然。世界冠軍頭銜,王皜還需要尋求。他喜歡把十月杭州在的世界杯表述成一場復仇。對柳承敏,更是對自己。『想得太多,就會迷失方寸。我不能重蹈覆轍,所以即使我明白此次勝利的意義,也不會刻意強求。不過,我絕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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