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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日20時35分,主裁判卡裡姆示意站在體育場檐下的中國隊和馬來西亞隊隊員向場內行進。巴達拉亞燈光體育場實在是太小了,空氣中還洋溢著遠處烤肉攤上的味兒。幾分鍾之後,卡裡姆突然變成了最尷尬的人,雙方國歌已經奏過,時間仍滯留在20時40分鍾,而開球時間是20時45分。組織者事先根本沒有排練過這些程序需要多少時間,這也是三年來第一次巴達拉亞球場修葺一新迎接國際賽事。卡裡姆只好示意雙方隊員等待,看臺上一時大嘩。
中國隊隊員還是不太習慣這樣赤手空拳站在巴達拉亞球場上,孫祥讓隊醫往場裡扔幾個球,這樣可以活動一下。而卡裡姆也不好乾涉,於是國腳們開始傳接球。3分鍾之後,第四官員有些無法忍受,示意卡裡姆讓球員們把球踢出去。比賽提前兩分鍾開始了。誰也不知道,兩分鍾的提前會對中國隊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即使在李金羽打進那個進球之後,阿裡·漢和德容也都眉頭緊鎖,坐在座位上紋絲不動。
中國隊讓馬來西亞隊兩球!沒有一場比賽能夠逃脫莊家和博彩公司的開盤。但是當這個盤口開出來之後,一位跑國家隊多年的記者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說,他不相信中國隊能夠如這個盤口一般輕松贏球。
國字號球隊之間總是息息相關,國家隊前往體育場之前,不少官員都從網上或者熟悉的記者處知道了U17國少1比0領先日本國少的消息,他們非常輕松。而當楊一民走進體育場主席臺下的大廳時,他摸出了手機,他收到這樣一條短信:任意球,日本反超。
讓兩球顯然是基於雙方首回合比賽的4比0賽果,對於馬來西亞足球來說,這三個月是改朝換代的三個月,原主帥哈裡斯被比奇凱伊替代,整支隊叢中出現了不少新面孔。但在這樣樂觀的估計下,被認為是明顯高出一籌的中國隊看起來郁郁寡歡。本報記者轉告漢,『韓國0比1落後越南了。』聽到同胞邦弗雷雷的最新消息,漢的臉上顯露出難以揣摩的表情。最值得玩味的是,國家隊的一位官員說,『冷門有時候也是連著來的,不希望韓國這樣帶頭。』看臺上的尉少輝開始還以為這是個假消息,他說,『就是真的也得扳平了。』中馬開戰前,韓國2比1消息傳來,老尉得意地一回頭,『強隊就是強隊!』
大馬足協給外國記者安排的不是主看臺上新聞坐席最常規的座位,而是在正對角旗看臺最高處的包廂。隔著厚厚的玻璃,裡面也沒有電視,記者們很難感受到比賽的氣氛,但是組織者『請君入瓮』非常堅定,所以中國記者都被迫擁進了包廂。不知道是誰提議乾脆把燈關掉,這個建議立刻得到了實行。於是,一幫中國記者都摸黑坐在了長桌面前。『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黑暗的比賽』,有人打趣說。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鏡頭一定給外面的大馬球迷深刻的印象,不少人頻頻回首,看這群拿著筆,面色凝重的一排人,活脫脫的一副『最後的晚餐』真人秀。
但是,更緊張的還是場地上中國隊的局勢。開場8分鍾就獲得了3個角球,一切看起來都朝著對中國隊有利的方向發展,但是很快戰況就處於膠著狀態。國足的表現實在不太像超越對手一個檔次的球隊。中場休息時,《南華早報》的同行蒂姆來到了中國記者的屋子,一臉壞笑的蒂姆找到記者,指著正在場上傳球的馬來西亞的替補說,『黃隊是中國隊吧?』對於蒂姆的調侃,後者只能報以苦笑。
全場只有一次因為觀眾往場內扔東西而非正常暫停,不過事態很快得到了控制。平心而論,這是對中國隊最為友好的一個客場,不少球迷手中拿著小旗幟,一面印的是五星紅旗,一面印的是大馬國旗,支持中國隊的球迷和主隊的擁躉人數相當。可能也正是這樣的原因,楊一民對隊員在場上長時間的不在狀態有些不解,比賽結束之後他走上前去,對有過兩次驚險失誤的郝偉說,『怎麼今天這樣緊張?』後者不好意思地說,『燈光晃了眼睛。』
盡管對手是大馬,但阿裡·漢賽前已經預感到了比賽的嚴峻性。賽前一天晚上,漢召集球員開會。球員後來說,他們從來沒有聽到這麼多的『困難』從漢的嘴裡出來,一位主力調侃說,『開會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已經三連敗。』熱身完畢之後,中國隊往休息室裡走,不少球迷鼓掌歡迎,僅有阿裡·漢抬手致意,其他的球員都沒精打采。一位隨隊官員擔心地說,『好像不太興奮啊。』事實證明他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鄭智吃到紅牌下場之後,中國隊的危機達到了頂點。實際上,李金羽在第68分鍾進球還沒有最後解決問題,終場時分,中國隊還在奮力抵抗大馬國家隊的最後反擊。這時候魏新帶球到前場,被對手踢倒。魏新說,他那時候感到腿上一陣劇痛,所以不得已坐在原地等待治療。但是大馬隊員可管不了這麼多,立刻斷球投入進攻,這下場下急壞了。回憶起來這個時刻,球員們在一起開玩笑,『那哪是讓兩球啊,當時就是讓了兩人,大智和魏新都沒踢了。』大馬的隨隊記者說,他們的球員認為魏新那個球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所有根本不會把中國球員踢出界的界外球回擲給對手,『英超謝菲爾德星期三曾經對陣阿森納也出現過這樣的場面,所以根本沒有噓聲。』所幸的是,這次11對9的進攻沒有造成進球。在這場比賽裡中國隊多次出現禁區裡的防守錯誤,但是好在這些錯誤都不是連續性的,球員官員都感嘆,如果第62分鍾魏新沒有及時補位,大馬早就靠薩阿裡的射門領先了。下來之後,很多球員對大馬在主場的戰斗力感到驚奇,實際上這並不意外。不管是國家隊還是國奧隊,大馬主場都是傾力狂攻的球隊,在他們的國奧和伊朗隊打比賽的時候,上半場也是佔據絕對優勢。
中國隊說不好是懈怠還是緊張,大馬觀眾對於客隊的友好就連比奇凱伊都注意到了,他實在無法理解中國隊『緊張』究竟是什麼意思。直到中國隊離開酒店之後,比奇凱伊在次日的餐桌上還在一個勁說,如果中國隊此後比賽稍有『不測』,馬來西亞隊也會在毫無出線可能性的情況下死拼對手。
當地人沒把中國隊當『外人』,但中國隊倒是把自己當外人了。住進喜來登之後,中國隊本來和眾多酒店客人分享的是樓下的公眾餐廳——這個餐廳也是馬來西亞隊就餐的地方。但是從第二天開始,酒店方就應國家隊的要求在16樓臨時張羅了一個餐廳,把全隊封閉了起來。這個餐廳連個真正的門都沒有,用的就是16樓電梯旁邊的安全門。上面大大的一個『出口』字樣。誰也不會想到,和其他樓層一模一樣的門背後,居然還有一個可以接待20多人的餐廳。難怪比賽結束之後,電視記者在電梯出口處,怎麼也找不到餐廳究竟在什麼地方。但對於中國隊來說,比賽總是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問題,比賽當天午夜,在喜來登酒店16樓馬來西亞隊最後一頓正餐之後,球員還是一臉嚴肅。記者好歹逮住了李明,還特意表明一下,『我們和楊頭(楊一民)說過了,不會觸犯紀律。』
阿裡·漢參加完新聞發布會,他以為自己可以在樓下的大廳裡得到完全的放松。但是這完全是一廂情願,不少中國球迷就在這個大廳裡,還沒等記者靠近,在那塊『禁止吸煙』的大牌子底下的荷蘭人已經淹沒在人群中,『是阿裡·漢啊,我也要一個簽名。』外圍的球迷一邊說,一邊還在不停往上擠,漢只能在人群中和球迷輪番合影,背都已經抵在了牆上,無法抗拒如此的熱情。好在這時候反應過來的保安部門纔及時調來了十幾位警察,劫後餘生的阿裡·漢趕緊回到了球場裡面。
比賽結束之後,中國隊的大巴停在球場的南門,不過車裡並沒有鄭智。他直接走向了一輛不遠處的小車,對於電視臺記者的采訪,鄭智很有禮貌地委婉拒絕了。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尉少輝拍著車頂對接待人員說,『告訴司機,他不回酒店,去醫院!』1個多小時之後,鄭智纔氣宇軒昂地重新回到了喜來登酒店。『怎麼樣?』記者關心地問,走得飛快的鄭智大聲回答,『斷了!』背後一陣笑聲,這個時候很多人都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但是他的鼻梁骨確實骨折了。因經過醫生的及時處理,對於說話纔沒有什麼影響。
正是由於這個難得的1比0。凌晨1時的阿裡·漢纔能出現在酒店的酒吧裡喝酒看球,那裡正在直播法國隊客場對陣法羅群島的比賽。李金羽和肇俊哲吃完飯也下樓一趟,但是他們沒有走進酒吧,遛達一圈就回房間了。第二天早上國足是6點多的飛機,5點不到就要出門,所以也沒有多少時間休息了。大家相互提醒著,『周末還有聯賽呢,悠著點。幸好悠著也打了一個1比0。』
阿裡·漢在酒吧裡『法國』、『法羅』饒舌的時候,他其實一直沒有忘記,本屆預賽運用的兩隊積分相同先看相互交手戰績的制度,所以最重要的比賽還是和科威特比賽,最差不能比0比1更糟糕,他喝了一口喜力啤酒,說,『這些我都記得很清楚,不然問題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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