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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聞發布廳,姚明舒服地坐在皮椅上。他安靜地聽哈裡斯說話,突然對記者用手輕輕一抹脣上的胡須,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等到真的有記者問:『你是不是可以刮胡子了?』他又開始賣乖,說:『難道我留胡子不好看麼?』
『我們就是要當那一群狼,我是頭狼。』
記者:很多隊員都哭了,你沒哭?
姚明:沒有,看見大伙兒眼睛都紅紅的。想哭,終於沒哭出來。
記者:剛剛在球館的時候,什麼時候最爽?
姚明:不是在球場上。是我們幾個走進新聞發布廳的時候,裡面所有的中國記者鼓掌歡迎我們。這是對我們最大的尊重。我聽朋友說過,兩年前我們在世錦賽上輸給新西蘭之後,那個新聞發布廳裡只有3個新西蘭記者,但他們在為他們的球隊鼓掌,幾十個中國記者只能鴉雀無聲。今天聽到那些掌聲的時候,我覺得我們是讓中國人自豪了。
記者:這是世錦賽冠軍,雖然少了迪瓦茨和斯托亞科維奇。比賽之前,你真的想到能贏了麼?
姚明:我真的想到了!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說了麼?我昨天訓練之後就跟哈裡斯說了,我們練得不錯,肯定有希望贏,不信你問他去。
記者:你們前天還輸了37分,眨眼間就從一群猶豫的懦夫變成了一群英雄,怎麼會這樣?
姚明:我自己也在想,這事兒真怪,但絕對是士氣的原因。打籃球其實就是一口氣,你這口氣斷了,輸多少分都能輸,只要沒斷,就能咬人一口。所有人都拼了。你看過《狼圖騰》麼?我們就是要當那一群狼,我是頭狼,但所有的狼要一起布陣,一起進攻和防守。我看《狼圖騰》裡印象最深的就是它們的整體作戰和那股血性。如果有狼受傷了,絕不會拖大部隊的後腿,它會心甘情願地給別的狼作軍糧,被吃掉也是為戰斗做貢獻。到了球場上,每個人都得拿出所有你能拿出的東西來,今天我們做到了。
『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了。』
記者:終場哨響的時候,所有人跳著叫著擁抱在一起,你最想說的是什麼?
姚明:我不知道,腦子裡一片空白,說不出來的感覺。也許就是圓夢了吧,我又圓了一個夢。我今天纔敢拍著胸脯跟別人說:哥們兒我沒白進中國男籃!我不用再看這前輩們的八強眼饞了。
記者:今天應該比你在球場上的任何一天都更值得紀念,比當初贏奧尼爾更過癮吧?
姚明:贏奧尼爾再怎麼說,也就是一場比賽而已。但今天決不只是一場比賽,今天這場比賽會寫進中國籃球的歷史。我上一次這麼開心是在寧波總決賽那天晚上,我們上海終於打敗了八一隊,我就像過了人生當中非常重要的一關。兩年以來,今天最爽。
記者:你會給誰打電話麼?
姚明:爸媽,朋友,現在還沒想好。我本來想,如果輸了,我一定得打電話給老范(范斌)和焦二(焦健)。是他們倆在哈爾濱打韓國的時候最後一節拿了17分,纔讓我們有來雅典的資格,可他們自己那麼努力訓練,最後還是被淘汰了。要是我們一直打得像前兩天那樣,我真的覺得對不起他們。現在不用了,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了,他們會和我們一樣高興的。
記者:剛纔在場內,有很多中國記者和中國球迷都掉眼淚了,你看見了麼?
姚明:我沒看見,但我可以想象。剛纔章明基(姚之隊負責人)打電話給我說,他前幾場一直堅持看我們的直播,看完輸37分那場,心都碎了。所以今天他死活扛著沒敢看,剛纔一看結果,心又碎了。雅典終於和悉尼,和印第安納不一樣了。你說等我們代表團回北京的時候,能破例讓我們從前艙門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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