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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足的『忘』與『記』
雖說櫻桃好吃樹難栽,但事實卻往往如此:當人們吃到味道鮮美的櫻桃時,往往感恩那些給他們摘櫻桃的人,把栽樹人拋到九霄雲外。正如《北京法源寺》裡康有為感嘆:世人是個健忘、易變、愚昧、無知、短視的群體。若世人沒有愚昧、無知、短視至此,中國明末的袁崇煥也就不會在北京人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責罵中死於凌遲,希臘的蘇格拉底也不會被民主的古希臘處死。因而聰明者總是瞅准櫻桃成熟的時候來摘果子,贏得滿堂喝彩,比如帶領中國隊世界杯出線的米盧;而不明事理的人卻去種樹,只能遭人白眼,比如中國女足的主教練張海濤就是其中一位。
張海濤是在中國女足從世界一流疾速向世界末流墮落的時候接過帥印的。他接過的也是一個爛攤子,一個燙手的山芋。看一下中國隊的現狀就能一目了然,全隊非老即少,老的風華已過,少的羽翼未豐,沒有幾個可用之材。還有一些像滕巍這樣的球員,年齡不小,大賽經驗卻沒多少。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這就是前任種下了惡因,後任張海濤收到了惡果。
張海濤這次在雅典演砸了。其中,有他個人對形勢判斷失誤的原因,更主要的是中國隊自身實力不濟。0:8給中國女足打下了一個深深的恥辱烙印,但也給了我們當頭一棒:別再夜郎自大、瞎子剝蒜瞎扯皮了,該睜開眼睛看看現狀了。
可悲的是,這一棒雖然把我們打趴下了,有些人趴在地上還是蒙裡懵懂,指著張海濤的鼻子大罵:『你這XX帶壞了中國女足,趕快滾蛋!』分明是個不辨青紅皂白的李逵斷案。
李逵如何斷案?他殺人放火大鬧泰山擂臺之後,跑進了縣衙,縣官被他嚇跑。他找來官服穿上強迫衙役昇堂斷案。兩衙役只好投其所好假裝鬧了手腳糾紛。李逵老爺斷得乾脆:打人者好漢,放人;被打者窩囊廢,門前示眾。李逵案子斷得毫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但用的是渾人邏輯。如果我們僅僅因為中國女足輸了球,就不問前因後果地一棍子把張海濤打死,邏輯思維之渾和李逵老爺一般無二。
我們中國文化裡有一大堆為失敗者辯護的新老詞句,比如『知恥而後勇』、『失敗是成功之母』、『陽光總在風雨後』。張海濤隨便選一個都能為自己辯護,然後再叫聲『聒噪』,瀟灑走人。
可他是個要在聒噪中栽樹的人,要重新培育『鏗鏘玫瑰』。『鏗鏘玫瑰』當年抱著為國爭光之志在寒境中爆發,隨後又一直背著『要成績不要將來』的長官意志走向了沈寂。栽樹者著眼於將來,不會拔苗助長,強索果實。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十年之後,玫瑰或許再能綻放。但那時手把鮮花領功受賞的人肯定不是張海濤。他中間還要多次遭受那些喊著『花開堪折直須折』的人的白眼和責難,隨時都有可能被轟走。
時也命也,這就是張海濤的悲哀。埋頭苦乾和拼命硬乾的栽樹者下場多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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