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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一位足球場上的虔誠信徒。自從進入到世界傳媒的視野之後,他從不放棄任何一個以足球布道的機會——特別是在他進球之後。阿迪達斯在定做他的球鞋時,在鞋的內側寫上一句話:『上帝是忠誠的。』他的電話留言更能說明問題:『我是卡卡,現在我不能接聽。上帝保佑你,再見。』從小,卡卡就戴著一個刻有『Jesus(耶穌)』字樣的手鐲,另一條布質手鏈上則被繡上了OQJF,這是一句話每個單詞的首字母,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耶穌在我的位置上會怎麼做呢?』由於今夏的世界杯外圍賽,卡卡無法隨同AC米蘭到上海表演他的進球,不過他告訴中國球迷,米蘭的好友捨甫琴柯完全能夠代表自己。(注:5月31日捨瓦沒有隨隊到上海,據稱是因為與香港傑志隊比賽中受傷。但另有消息說捨瓦要參加6月7日烏克蘭與法國的友誼賽,主教練布洛欣要求他提前一周歸隊備戰。究竟是受傷還是為國效力,6月7日就能見分曉。)
杜特爾形象設計公司曾經有一個統計,世界上100名頂級球星中,87%的人從小就樹立了以足球為生的信念。因為貧寒常常使得這些窮孩子別無選擇,足球除了是兒童時代最廉價的游戲外,也讓他們在吶喊中萌發對未來的憧憬。幾天前,當羅納爾多出席裡約『上帝之城』的慈善活動時,一位和他長得很像,同樣在貧民窟出生的孩子告訴羅尼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到60公裡外有草皮的場地訓練。羅納爾多聽後流下了眼淚,心酸的往事使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最後他告訴孩子們:『有的時候,對於一名真正的球星來說,貧窮就是財富,就是成功的基石』。
但就在巴西國家隊中,也有另一個例外。出生在富裕、富足中的卡卡,結緣投身足球的理由那又是什麼呢?
當耐克公司在廣告中繼續著那些傳說般的故事:用3R,也就是羅納爾多、卡洛斯和小羅演示窮富裂變的時候;阿迪達斯為什麼繼貝克漢姆、勞爾、巴拉克等一批俊傑之後,把新的重賭壓到了卡卡身上?
一位分明是英俊灑脫,羞澀沈默的年青人,為什麼會那麼在乎失誤,幾乎悲痛欲絕;那麼注重進球,剎那間可以變得歇斯底裡?
一位巴西專欄作家說卡卡是一首聖詩,而且是來自晨曦,出自純潔少年口中的詩。也有人認為卡卡過於清澈了,他該如何經歷渾濁,成就起一番足球的聖業?當聖西羅的凱歌已成終曲,拉科魯尼亞的創傷還沒有愈合,我們帶著上述無法厘清的感覺,走近了這位當今足壇最被看好的奪目新人,卡卡向《足球周刊》解析了自己對足球的別於他人的理解和渴望。聽起來不十分完美,但是讓人感覺到,坐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真實的卡卡。
只有足球纔帶給我飢餓感
記者:剛剛與你爸爸聊完,你還記得幾歲開始踢球嗎?
卡卡:記不起來了,我只知道爸爸總是對別人說我四歲就開始踢球了。不過我認為那不是踢球,是玩球,況且踢球早又能夠說明什麼呢?
你爸爸說你小的時候有很多玩具,特別是一些模型玩具,可是你都不喜歡,卻偏偏喜歡足球,是這樣嗎?
小時候的事情的確記不清楚了,父親們總是記得很准。不過我想向我爸爸澄清一點(卡卡看了一眼爸爸),我喜歡爸爸給我買的所有玩具,對於足球絕對沒有偏愛。原因很簡單,其它的東西對於我來說都比較容易,比如說游戲機,我一直在同學中是佼佼者。而踢球太難了,我沒有足球的天賦。
很多人已經將你的名字與外星人並列,羅尼對我說過,足球給他快樂,甚至讓他忘記飢餓,卡卡有這樣的感覺嗎?
羅納爾多是今天巴西,乃至世界的偶像,我只是剛剛開始。而且,卡卡就是卡卡,我只希望不斷超越自我。說心裡話,足球給我的不都是快樂,我選擇的是一條相對非常艱難的道路。感謝我的爸爸、媽媽,我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飢餓,只有足球纔帶給我飢餓感,我也為此走上了職業足球的道路。
說出來都讓人不敢相信,能對於『不快樂』說得更詳細一些嗎?
我爸爸最了解,記得小時候,我們有一支自己組織的球隊,原本只是為了鍛煉和課外樂趣。但是很快這樣的目的就變得了荒唐起來,因為我們生活的地方叫巴西,這個國家從很早就開始用足球來衡量榮辱,評價人格。足球已經不是一種體育競技,而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有的時候甚至是一種痛苦。
既然如此卡卡為什麼還要加盟其中呢?
我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我爸爸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能夠努力學習,長大以後獲得一份受人尊重的工作,媽媽的期望很簡單,只要我不受苦就行。那個時候,我應該是一名不錯的學生,每一個老師都喜歡我。可是,我很快發現,我所在學校有一名叫保羅的人更受同學們尊敬,他用左腳征服了他們,包括老師在內。
於是,你開始嫉妒他?
不是嫉妒,是不服氣。有一次我過生日,被邀請的同學大部分都沒有來,他們都去看保羅比賽了。從那一天開始,我不再喜歡吃生日蛋糕,我要吃冠軍蛋糕。幸運的是爸爸不怎麼支持我踢球,但是支持我爭第一的努力,他開始給我提供各類足球錄像和裝備。從那個時候開始,連參加洗禮,我都不穿制服,球衣和球鞋成了我唯有的裝飾。每天,我都在拼命訓練,觀看比賽錄像。我所在的隊繼續輸球,正是在這種被足球殘酷折磨的歲月中,我的技術得到了提高。可以說,沒有失敗和被人譏笑的痛苦,我就沒有今天。可惜,當父母覺察自己的兒子離不開足球時已經晚了,超越保羅早就不是我的終點了。
那麼可以說,保羅讓你走上了足球道路,現在他在哪裡?
不能說是一個保羅,很多很多保羅促成了我。很奇怪,也許我的校友太滿足自己的天賦而放棄了後來的刻苦,保羅竟然沒有從事足球,現在在一家超市工作。我去意大利之前,他來看過我,他沒有忘記繼續指點我。
現在,卡卡已經是超級俱樂部AC米蘭的當紅球星,你所說的痛苦繼續存在嗎?
當然存在,說實在的,足球充滿了遺憾。我是一名比較敏感的人,與隊友的配合失誤而喪失良機,沒有完成教練的安排,不能夠讓球迷開心都是痛苦。不過我已經說過,痛苦不是壞事,我記得爸爸說過,沒有痛覺的人是沒有前途的。
足球是一種信仰
走上職業道路後,卡卡迅速竄紅,先是巴西,緊接著歐洲也開始關注你,這能夠說是沒有天賦嗎?
我永遠都不會認為自己有天賦,我爸爸也不會這樣認為,我會承認可能比別人在足球上付出了更多。
卡卡來自於一個富有的家庭,本不需要如此付出,除了自尊心,還有什麼力量讓你勇往直前呢?
首先聲明,我的家庭並不像人們想像的那麼富有,和別人一樣,我踢足球也在根本上進一步改善了家庭和個人的生活狀況。這也是我的一個不安,我怎麼能夠和我爸爸比呢?他是那麼智慧和勤奮,可是一輩子的收入都遠遠不能與我相比,但是這絕對不是我踢球的初衷。不錯,我自尊心很強,可是它僅能夠促成一個選擇,卻無法給人以更高的境界和更大的空間。對於我來說,足球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職業,而是一種信仰,我願意為足球付出更多,這就是我贏得成績的驅動力。
運作轉會歐洲時,最早國際米蘭放棄了你,這對你是不是一個巨大的沮喪呢?
不僅是國際米蘭,經紀人為我聯絡的第一家俱樂部是皇家馬德裡,出價1500萬,結果皇馬的回話是即使是降價一半也不會考慮。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去教堂祈禱,我知道自己沒有輝煌的簡歷,也沒有高人推薦,我只擁有上帝的愛。虔誠是不會失落的,AC米蘭簽下了我,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報效俱樂部和為我轉會提供了具體支持的朋友們,這也是對上帝的感謝。
那麼卡卡經常去米蘭多莫大教堂了?
不經常去。受家庭的影響,我從小就喜歡去教堂;走上足球職業道路後,我覺得踢好每一場球是最好的禱告,進球之後我也有發自內心的禱告,許多喜怒哀傷都能夠在足球裡找到答案和寄托。其實,不是我一個人是這樣,巴西國家隊有很多人都以足球作為自己的信仰,澤·羅伯托是其中一個,當他掙了很多錢後,依然虔誠。
你爸爸告訴我,特別擔心卡卡過於投入,除了足球,沒有其他的精神上的調劑。
也許是這樣吧,也沒有其它的辦法。我是一個比較專一和固執的人,在我沒有淡化對足球的癡迷以前,只好這樣了。不過我會聽得進去老人的話,不會太在乎一場比賽,一次失誤。這裡應該感謝AC米蘭,隊友們都特別照顧我,很多老將都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引導我,在我失誤的時候,盡量寬慰我。這方面,捨甫琴柯對我的幫助最大。
每一次進球,卡卡總是激動不已,慶祝動作很大,與此刻判若兩人,這是為什麼呢?
一個人熱愛足球的原始理念就在於此,我算是一位比較含蓄的人,因為沒有我爸爸一樣的學問,也就沒有什麼需要過多表達的東西。但是,與所有年輕人一樣,我也需要發泄情緒,也需要傾訴,這總需要一個理由,進球就是最好的理由。我不是一名前鋒,能夠進球不容易,動作大一點不會受到譴責吧?
當然不會。相反,很多人都希望多看到你大喊,因為肯定進球了。卡卡除了足球之外就沒有更多嗜好了嗎?
沒有了,我喜歡做很多事情,眼下就想如何踢好足球。
卡卡是不是要表明一個主題,凡是想成為優秀球員的人一定要成為足球的信徒?
我爸爸在這裡,他可不願意我這樣勸告年輕人,但這是一個鐵的事實。一名立志從事職業足球的人一定要相信、忠於足球。足球是公正的,它屬於那些付出和負重更多的人。
足球是莫測的
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不能穿巴西國家隊的球衣拍特寫圖片,而要換上阿迪達斯的球衣,是不是因為你是米蘭人呢?
不是,我首先是巴西人,巴西國家隊球員,然後纔是米蘭人。很多人都可以看到,未來的巴西國家隊會越來越強大,原因是幾乎所有成員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在效力俱樂部之後,大家都想為國家隊做出貢獻,而且加盟巴西隊本身就是最大的榮譽。至於特寫圖片,我與阿迪達斯有合同,我必須遵守。
你是阿迪達斯在巴西隊不多的形象代言人,耐克的三R威震世界,這是不是又一個『保羅故事』呢?
我不想將巴西國家隊分為兩個或更多的部分,在這裡大家都是黃色和藍色球員,三R是非常優秀的,不過我還是那一句話,只想一年一年超越自己。
剛剛你爸爸也聽到了,將你真正從巴西帶到AC米蘭的胡安先生說你是皇家馬德裡最理想的球員人選,我們也有消息說弗洛倫蒂諾十分看重你,而且你也在前皇馬主席桑斯的計劃中,卡卡也是被收購助選的關鍵球星,你知道這些嗎?有什麼想法?
我對此一無所知,不過,足球世界裡被別人看中和看不中都很正常,眼下我只想為AC米蘭踢球,我也沒有離開米蘭的理由。米蘭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城市,球迷和巴西人一樣瘋狂,在那裡,我一點都沒有他鄉的感覺。當然,足球是莫測的,我個人是不能確定自己未來的。事實上,沒有人能夠掌控足球生涯。它有著太多外部因素,與俱樂部的協調,對教練計劃的適應,和隊友的默契等等,至少在米蘭,我擁有這一切。我爸爸在這裡的目的很明確,所有運作的事宜都不需要讓我分心,我只想著努力集中精力,刻苦訓練,保持體能和心理的最佳狀態,以適應繁忙的賽事。
登陸歐洲一年後有什麼樣的感受?
這是一個難忘的賽季,我們獲得了聯賽冠軍,不過對於我這只是一個安慰,因為冠軍杯輸得太可惜了。我們戰勝拉科魯尼亞的那場球真的很精彩,我們的實力明顯要超出對手,正因為這一點,客場時纔沒有去死守三球優勢,給了拉科魯尼亞反擊的機會。因此,這個賽季對於我個人是遺憾的一年,我們有最大的可能獲得冠軍杯,無論從哪個方面都可以說明這點,失去冠軍杯是不應該的。
那麼,在卡卡的眼中,皇家馬德裡一無所獲正常嗎?
不正常,一支擁有齊達內、費戈和羅尼、卡洛斯的球隊最後的結局是令人無法接受的,我們幾乎可以在冠軍杯中交手,那是一個多麼巨大的挑戰。可惜,我們都被淘汰了,這不僅僅讓很多球迷失望,也讓我失意,要知道與齊達內對陣是我從小就期待的事情。1998年當他率領法國擊敗巴西後,我在夢裡經常與他較量,齊達內是今天足壇絕無僅有的大師。
那麼波爾圖奪冠正常嗎?
正常,不過他們的運氣也特別好,我沒有看決賽,那裡應該有AC米蘭。還是那一句話,足球是莫測的。
很多人,包括巴西隊歷屆主帥都說卡卡是未來足壇最耀眼的明星,你怎麼看呢?
謝謝他們的信任,正因為這樣,我必須更多地付出。到達歐洲的第一天,我就在告誡自己,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未來的路是未知的,卡卡不靠天賦,也沒有天賦,只有迎接一個又一個機會的勇氣,我不會讓前輩們失望。
足球是一種緣分
在采訪你之前,我問過卡福和迪達——卡福說他更想參加與阿根廷的比賽,迪達則說他想去中國,你呢?
怎麼說呢,我都想去(笑),一個是和巴西隊,一個是和米蘭,同樣重要。
中國有很多米蘭球迷聽說你不來都特別失望,卡卡知道嗎?你又怎麼想呢?
足球是一種緣分,因為足球,我贏得了很多朋友,有的根本就不認識。在米蘭,我收到了來自世界各地球迷的信件,我真的特別感動,這樣的厚愛令我感動和不安,事實上,我什麼都沒有做,對於這些遙遠的朋友們,我只有默默地祝福和感激。早聽說中國的足球特別熱,也知道那裡米蘭球迷眾多,我很想去看他們,在球場裡親身感受他們的支持和愛。可惜,我必須隨隊征戰世界杯外圍賽,實際上,我的朋友捨甫琴柯已經代表我了。
你可能聽說了一些關於中國足球的事情,那裡的足球充滿沈重感,作為世界杯得主,你覺得尊嚴能夠用腳踢出來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巴西在決賽中戰勝了德國,不代表巴西就超越了德國。相反,我們時刻都期望巴西能夠發展得像德國一樣充滿更多的建設性。足球就是足球,和尊嚴沒有關系。世界上有很多不是冠軍的人們從事足球運動,擁有支持者,足球世界依然熱情地擁抱他們。當然,今天的足球越來越講究科學和經營,更加綜合化。巴西國家隊的勝利來自於整個國家對於足球的熱愛和執著,但是我們1998年還不是輸給了齊達內的法國隊,不過輸掉的僅僅是一場比賽而已。
聽說卡卡到歐洲後,改變了飲食結構,在巴西食用很多米飯,是這樣嗎?
我知道你想得到的答案,說實話,在意大利我依然食用米飯,別聽有些人的建議。我知道中國盛產大米,一位專家告訴我,對於一名足球隊員來說,食用大米的好處很多,特別是對於一名已經是職業球員的人。我爸爸知道,我從小就喜歡米飯,我不會為了踢球改變這一點,科學上也沒有說服我的依據。
由於你的球技和良好的外觀條件,體壇投資公司正在與你爸爸一同制定一個你在中國的形象代理計劃,你對此有什麼想法嗎?
我當然全力支持和配合。說到球技和外表,我覺得球技更為重要,畢竟我是一名球員,不是演員。
都說卡卡寡言,今天是不是爸爸督戰,我們獲得了一個例外?
是一個例外吧,我很聽爸爸的話。
卡卡,在你的面前是中國圍棋,如果黑色代表先聲奪人,還有半個AC米蘭的色彩;白色是後發制人和皇家馬德裡的全色,你選擇一種顏色落子,會是什麼顏色呢?
按照你的說法,我當然選擇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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