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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比賽的上半場結束後,我為了找一杯熱水喝,來到了貴賓休息室,見到了中國足協一位重要官員,他熱情地招呼我,可是我卻很不識相地劈頭就說:『一支沒有前鋒的足球隊注定會是一支失敗的足球隊。為什麼我們在1比0之後放慢了節奏?這是養虎遺患!』他有一點尷尬,回應說:『這樣的比賽,就是2比0的球,打那麼快乾什麼?』我還是陷在自己對比賽的理解和情緒裡,接口道:『我們的優勢主要在身體和體能,不加快節奏加強逼搶,慢下來比技術,我們又不是皇馬,有什麼優勢可言?衝垮對手是伊朗客場獲勝的根本,我們在主場,怎麼反倒放棄了這樣簡便易行的打法?拖下去只對對方有利。』此時對話有些無法進行下去了,旁邊過來其他熟人,送來熱茶,寒暄幾句,算是遮掩了一份難堪。我無意指責具體的哪一個人,但是這位官員的想法恐怕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甚至代表了中國足球界當時的一種思想。
我們在慢節奏裡和馬來西亞隊比較,有優勢嗎?事實證明很少,甚至沒有,所以我們到了85分鍾時還沒有擴大比分,也並沒有將對方那些業餘球員的體力榨乾,而對方這點殘存的體力便支持了他們快速靈活的特點的發揮,將我們置於死地。
為什麼中國足球界的人總是分不清自己的長短優劣呢?為什麼這樣重要的一場比賽我們在自己的家門口會被這樣糟糕的裁判所乾擾呢?是不是因為我們錯誤地以為這場比賽不用太在意裁判的問題也可以輕松過關?難道中國足球在裁判問題上吃的虧還少嗎?東南亞球隊一向在防守中要靠小動作彌補身體條件的不足,連和我一起解說比賽的黎兵都非常清楚,可是我們的總指揮部卻沒有相應的准備!
『3.20』的結局不是失敗卻慘過失敗,這不是沈祥福個人的失敗,也不是杜威、於濤、徐亮等這一代球員的個人的失敗,而是中國足球的失敗,這樣的失敗猶如甲午戰爭中北洋水師的失敗不僅是鄧世昌丁汝昌和那些為國捐軀葬身海底的中國水兵們個人的失敗一樣,是早在戰役開始前就已經注定了的,是一個群體的失敗。
再病的樹只要還沒枯死,它也會有一兩片碧綠光鮮的葉子,甚至碰上合適的條件還能開出一兩朵燦爛的小花。2001年世界杯的出線在現在看來,就像一棵病樹突然在某一根枝杈上結出了一顆挺大挺飽滿的果實,讓糊涂的園丁自欺欺人地以為這棵樹從此就可以年年豐收了。而就在同時,樹的大部分甚至連樹根,都已經被害蟲啃噬得體無完膚。
幾大主要網站的留言貼,加起來多達幾十萬條,可以想象大家的失望和氣憤。具體的技術戰術角度的總結可以見仁見智,具體的心理調整集訓安排的得失也很容易從媒體上看到詳細的報道,並從中看出責任和教訓所在。然而,這都只是表面文章。我想起樣板戲裡的一段著名唱腔:栽什麼樹苗結什麼果,撒什麼種子開什麼花。國奧提前以恥辱的方式結束使命,只不過是中國足球這棵樹上結出的又一顆歪瓜劣棗而已。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查清病樹身上乃至樹根裡都有些什麼蟲害,徹底根治之後,纔有望看到她的枝杈上來年結出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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