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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近晚上9點了,電話那頭的巴特爾說他還沒有吃飯,正開著車在路邊尋找餐館。
他的車上放著CD,有時候聽著他的話,夾雜在那些隱隱約約的音樂當中,感覺他兩年的經歷像是一部電影的分鏡頭,一格格閃現。
兩年來,巴特爾就像在旅行。
到了美國之後,一直聯系他,電話那頭的他總是出現在各個城市,一會兒來了休斯敦,一會兒又去了波士頓,然後又出現在了達拉斯。
如一只遷徙的鳥,之於他,氣候的名字叫做NBA。
從丹佛到聖安東尼奧,到多倫多,再到奧蘭多,關於他的新聞越來越少,偶爾知道的時候,不是『替補出場2分鍾』就是『被放進傷病名單』。
兩年的時間說短不短,每個人都在歷史的瞬間來來去去,有的人走得快一些,就成了今天的姚明,有的人還在原地彷徨地等待,則成了今天的巴特爾。
媒體為他嘆息,球迷以為『他堅持不下去了』,但是從電話中傳來他爽朗的笑聲時,任何一個人都能感覺到,這兩年他都有了些什麼樣的經歷。
1990年的某天,北京隊的教練一次次地踏上了開往內蒙古的火車。桀驁不馴的巴特爾總是偷偷地跑回家。只因為想念蒙古大草原的風,和那裡生生不息的植物。
那個時候,巴特爾的願望是追隨父親的足跡,成為一個牧羊人,揮舞皮鞭,日日放歌在大草原上。而現在,回憶起那個慘淡少年和這段青春往事,他在電話裡笑,但卻堅定地說:『不逃了,再也不會逃了!』
北京時間1月6日清晨,奧蘭多魔術最終做出決定,與司職前鋒的自由球員李·耐龍簽訂為期10天的短期合同,同時決定放棄與巴特爾的簽約。從那天開始,大巴成了『下崗職工』,至今仍在尋覓新的合同。
『不,你不能把這叫作打擊!』巴特爾十分堅決地糾正著記者的『口誤』,北方漢子的直性子顯露無遺:『當時受了傷,我自己都知道沒可能,所以根本沒去奧蘭多。』
還在季前賽,大巴的膝關節就受了傷,這一傷就養了兩個多月,剛好得差不多,卻又把腳崴了。『這是職業生涯中頭一回受這麼重的傷,但我不是想為自己找借口,每個人的命運都是由機遇、起點、環境各方面的因素決定的,』大巴的語氣當中帶著些感嘆,『那個時候我在北京隊打球,大郅還背著書包吧,大姚,更不知道在哪裡了。』
現在的姚明,如日中天;王治郅在熱火的板凳上等待著機會,而他,還在日復一日地等待,連第二天去哪裡訓練都不知道。
因為和小牛甚好的私交,在小尼爾森的安排下,幾天前去了達拉斯之後,大巴開始了在那裡的恢復訓練。
去達拉斯的次日哈裡斯就隨小牛征戰客場去了,兩人只匆匆見了一面,自然談不上什麼所謂的『量身訂作的訓練計劃』。
『我可以在這裡訓練一段時間,但現在是NCAA的十二強爭霸賽,所以我現在只能是見縫插針,哪裡有場地就在哪裡練,呵呵,』大巴告訴記者。
他說現在只有到了當天纔會知道,自己將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訓練。
『我知道有人在說,大巴去了這麼兩年,沒怎麼上場,反而球技在下降什麼的,我聽到過這些議論,怎麼說呢,我知道大家在關心我,但是到這裡來不僅僅是為了賺錢養家糊口,還有一些經歷,我相信都是錢買不到的。』
2003年12月18日,馬刺對猛龍的比賽,身著黑色襯衫的巴特爾走上場地領取總冠軍戒指,發獎儀式其實非常簡單,就是馬刺把一個精美的盒子給他,拍張照,可是,儀式分明又不簡單,因為其他人領取戒指只有波波維奇和鄧肯出來擁抱一下,大巴出來的時候,上賽季的主力隊員卻全都出來了,每個人都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大巴舉起戒指向看臺上的球迷示意了一下。馬刺隊成員和球迷一起為他鼓掌。
『那種時候沒法不讓人想流淚,』大巴承認,『要知道,馬刺在我遇到的所有球隊中最有凝聚力,全隊上上下下都那麼友好、團結,我很少遇到像這樣友愛的球隊。』
在馬刺的時間,巴特爾和全隊都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包括『老大』鄧肯,去客場打比賽的時候,鄧肯會約上大巴一起去唐人街,因為他也喜歡吃中國菜,這種時候,大巴會覺得自己心理『平衡』些,因為往往認出他的中國人比認出鄧肯的要多。『他們真的對我很友好,包括現在只要一碰面,都會很熱情,你們說鄧肯對媒體冷淡,但實際上他是個大話包,對我這種英語不好的人都能叨個不停。』
2003年月15日,和多倫多猛龍簽約,巴特爾對這一天念念不忘記。『你去查一查,那天有6個簽約的球員合同都是上億,包括基德,只有我一個是幾十萬的。』
其實,存在他心中的是捨不下的記憶:『原本可以選擇和馬刺續約,但是考慮到去猛龍機會好些。』大巴話語中全是惋惜。
有時候,人生就是捨與不捨。
鏡頭再次閃回到2002年2月24日,當巴特爾將NBA丹佛金塊隊27號球衣拿在手中,向全場球迷展示的時候,球迷歡呼著。而蜂擁而上的記者將他圍將起來,賽場上響起《蒙古人》的歌曲。那一次,巴特爾淚濕衣襟。
『其實從那個時候,我就想到了,將來在NBA一定會遇到許多的困難,任何一個人前往異地,都會有對環境的不適應。』
因為在用人的問題上過於小心,大巴在馬刺未能場場出戰。就在奪冠之後,放假前球隊開了一個例會,主教練波波維奇將每個隊員都點評了一遍,說到巴特爾時,滿頭銀發的老頭流下了眼淚,『我對不起你。你是個很好的球員,而我幾乎沒有給你什麼機會。』
『在這裡,競爭實在太激烈,稍微有一些機會沒抓住,就會永遠失去機會,有時候我的思維融合得慢一些,其實還是怪自己沒有百分之百地抓住機會。』現在想起來,在掘金和馬刺都應該算是他的機會。
『生命中最重要的當然是籃球,和它同等重要的還有家人,她們是我一切進步的動力。』以前在首鋼作老大,家人次次去捧場,太太德明會在比賽結束後為他做上一桌子的好菜,巴特爾說,到現在,到永遠,他都知道有這樣一盞溫暖的燈,為他等待。
『你說這兩年不說別的,哪怕是我的家人,孩子們在這裡受到了好的教育,收獲也不少,我是個男人,除了打球,家人的感受當然很重要。』
有消息說,新入選的國家隊年輕隊員要衝擊巴特爾的地位,大巴馬上大笑了起來:『好啊,到時候場上見!』想了想又補充上一句:『別忘記了,我也就纔28歲啊!』
他的語氣中依然充滿了霸氣,不過在話語之間長長的沈默之中,在車海的游曳之中,不知道大巴的眼睛當中是否一直都在看著遠處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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