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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斯敦近來的天氣很有些纏綿多情,天空總飄著無邊的細雨,即使風雨也擋不住媒體的侵襲。
火箭又戰湖人。
去年的這個時候,姚明所在的每一個地方,那些媒體都像轟炸機一樣,一群群地飛過來,又飛走,再飛過來。
湖人有了F4(奧尼爾、科比、馬龍、佩頓),於是洛杉機時報、FOX電視臺、ABC電視臺、ESPN電視臺的名記們擠滿了湖人的更衣室,馬龍在聊天、佩頓一副神聖不可侵犯之模樣,科比不知去向,奧尼爾在賽前則永遠都不會接受采訪。一人得道,雞犬昇天,就連湖人的新聞官說起話來,都要多出些矜持的味道。
而火箭的更衣室,總讓人想起一句話: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弗朗西斯和『老貓』莫布利他們是基本上不再露面了。
此刻只有姚明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要知道,去年的那個時候,到下半年感覺自己罰籃還可以了,前半年嘛,估計還是新到,心理上或多或少不適應,當然會受到影響。』每天賽前都是他顯得最舒適輕松的時候,現在的他喜歡用『去年……』這樣的句型,一副『曾經滄海』的口吻。
他變得越來越愛開玩笑,他變得越來越壯,他的狀態變得越來越穩定……這些從他口中總結出來的變化都只是表面上的,他總結不出來的,也是他自己看不到的,是眼中的那種堅定和成熟。
那裡波瀾不驚,沒有休斯敦夜色之中的風雨,或是驚雷。
『我把他拉到外線,拼命讓他跑動,肯定會有效果,大家應該都看見了。』
火箭隊進攻時姚明不時把奧尼爾誘離籃下,為隊友創造了機會。就是在籃下與奧尼爾硬扛,同樣能讓火箭在外線獲益。
為了這場比賽,美國體育頻道上爭論紛紛,『拿下33分的姚明更牛還是拿下28分贏下比賽的奧尼爾更牛?』
無論結果如何,兩個巨人在這一戰當中已經正式確立了對抗。
『打了那麼多次,你真的會把它當作一場普通的比賽來看了。』姚明說。關於記者提到的種種現像,他笑了:『有的東西,只不過是制造出來的巧合而已。』
『巧合』這個詞最近被姚明提了好幾次,以回答那些他不以為然的現象。
但是隨後打森林狼,他所獲得的贊賞無法再用這個詞來解釋。
森林狼換上全隊最佳陣容,仍然無法撼動姚明,他全場貢獻27分的高分。在這場被稱為『預演的季後賽』當中,火箭隊不論在進攻還是防守上都打出了堪稱本賽季的最佳表現,表現堪稱完美。即使在主場他們也很少能打出比今天更好的進攻水平。賽後沮喪的狼王終於表示對姚明心服口服。
去年那個時候,火箭的口號是:Be part of something big?(讓我們一起開創大場面)。而今年,火箭的口號縮短了,叫起來則更響亮了:Be big?(讓我們做大)
火箭搬了新場館,那些像去年一樣場場都拉著大標語的華人球迷稀疏了,經過時間的篩洗,只留下了那些真正的球迷,夾雜在成千上萬顆腦袋中,漸漸消失不見。而火箭也不需要再像第一年那樣,刻意地為亞洲球迷做些什麼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像姚明每次出現在場中央大屏幕上的宣傳片,和那些流利的英語,比如professor yao會笑吟吟地教現場觀眾學中文:犯規、你好、這-是-我-的-地-盤。
點點滴滴,就像從冬天到春天,從種植到發芽。
2001年9月的九運會。上海和江蘇隊的比賽,江蘇隊的一個隊員防姚明,他全場緊緊跟隨,但是哪防得住籃下擎天柱般的姚明,然後小子使壞,將腿踢了上來,而且不止一次,差點就把姚明弄個趔趄。『呵呵,他的名字我到現在都記得。你說他的腿一直在那,屬於卡位卡得好,但他動作實在太大了。』姚明回憶著那段往事。當時上海已經贏下二十幾分,勝利在望使全隊都喜上眉梢了,但姚明沒有,上海大男孩從來沒有跟人紅過臉,但這一次對方的粗野動作實在惡劣,他怒上心頭。
於是姚明悄悄地對隊友說,我倆打擋拆,我要給他一肘子,大不了進攻犯規給罰下來唄,隊友還沒明白他的意思,甚至還建議說,你去內線防啊,反正不是防不住。
只有號稱『小諸葛』的李秋平看出了是怎麼回事,第二天就是和解放軍隊的決賽,他嗅到了打架的氣氛,於是換下了姚明。
就在下場的時候,正好經過那人身旁,血氣方剛的姚明一頓怒罵。
青春往事攸然遠去,現在的姚明總是因為在場上『太冷靜』而受到別人的議論。『我有自己的方式。』他還是冷靜地說。
『他在問你,對手哪一場比賽讓你覺得最不可思議,或是……』潘克倫在翻譯著一個外國記者的問題。
『還有,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場?』記者不失時機地多問一句。
『你不能這樣……』潘克倫漲紅著臉,以為是在糾正他,姚明也沒來得及弄清這是個誤會,就馬上笑瞇瞇地看著潘克倫:『是啊,我還沒打算解僱他呢。』
善解人意和為朋友著想,應該是每個成熟男人都具備的素質。
之後姚明又笑著面向中國記者:『你們想的是下一場比賽對他(奧尼爾)怎麼樣怎麼樣,我想的可是以後十幾年的事情。』
然後,他走向豐田中心停車場,他那輛寶馬745靜靜地佇立著。寶藍色車身,震耳欲聾的音響,GPS衛星定位系統,還有天窗——『專為成熟成功人士打造』。
電視上,休斯敦電視臺的解說員正在一字一頓地說:『姚明已經由一個男孩成長為一個男人了。』
Be big,就是兩個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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