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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屬雞,一個屬牛,當相差8歲、一個月後便要展開決絕仇殺的兩個男人不以敵手而以朋友的姿態侃侃而談時,絕對讓人有種震驚的效果。昨天晚上9時30分,中國國奧主教練沈祥福和韓國國奧主教練金鎬坤在『帝苑酒店』二樓餐廳進行了45分鍾的交流,這對早在26年前便以對手身份認識的男人居然在硝煙彌漫前說出這樣的話:『比賽只有一次,生活卻要繼續!』——這也許是中韓主帥對話史上最具文藝感的一句話。
金鎬坤於昨天中午抵達桂林,此行目的就是想揭開心中『沈家軍』的謎團,『我從來沒有看過中國國奧隊的比賽,我對它一無所知。』這是金鎬坤下機伊始的說法,他隨身攜帶的攝像機和手提電腦也讓他的此行目標昭然若揭。
讓金鎬坤想不到的是,在桂林的第一個晚上他就和心裡最重量級的『敵人』沈祥福見面了,而且是面對面,在中、韓交鋒史上,這種溫情脈脈的戰斗序幕還是第一次。
因為歷史而互生親近
昨晚9時30分,金鎬坤和助手朴志勛如約前往『帝苑』大堂,沈、金二人見面的第一句話竟是『你今年多大了?』沈祥福說:『我今年47歲,屬雞的,1957年生。』而金鎬坤說:『那我比你大,我已經55歲了。』看來沈祥福與金鎬坤繼續聊下去的興致不俗,說:『大堂太吵了,我們上二樓找個清靜的地方繼續吧。』
二樓餐廳是國奧隊平時用餐的地方,此時靜靜的,正是個聊天的好地方。服務員端上來飲料,不由自主地將第一杯遞到沈祥福面前,但祥福伸手讓給客人金鎬坤。在場的除了沈、金、朴3名教練外,就是四五名記者,而一個月後便要交手的雙方對手絲毫不在意閃粉『??嚓嚓』打在臉上——這也是一種很具溫情意味的戰斗姿態。
談話居然用了15分鍾左右敘舊,平時給公眾不善言辭印象的沈祥福用了一句很到位很有人情味的回憶作為開場白:『我看著你很面熟,我們在20多年前應該是交過手的,那時你我都在國家隊。』金鎬坤想了想,說:『應該是這樣……』在兩人的回憶搜索中,1978年泰國亞運會的情形浮現出來,『應該是1978年那場中韓比賽,那時我應該是中國隊年齡最小的,而你應該是韓國隊中年齡最大的』,沈祥福的記憶力很驚人,『我是打左邊鋒,而你打的是右前衛,咱倆正好對上腳。』金鎬坤顯然也抓住了26年前那場戰斗的浮光掠影,不斷點頭用韓語說『是、是』。
回憶的閘門一旦打開,往事便會魚貫而出,『還有1979年那次杯賽,在菲律賓』……26年沒有謀面的一對對頭因為歷史而感到親近。
比賽只有一次,生活卻要繼續
可能是東道主的原因,也可能是性格中重感情的原因,更可能是為了要在強大對手面前顯示出自信力,沈祥福的用語力度比金鎬坤更大,他主動就中、韓分組形勢說:『很不幸,我們這對朋友卻分在了一組。』金鎬坤說:『是很遺憾啊,這就是足球。』
這時,沈祥福說了一句可能事後連自己也不能想象的話:『但比賽只有一次,生活卻要繼續,作為朋友,我們以後交流的機會會更多。』金鎬坤撫掌稱是,沈祥福又關切地說:『桂林這地方很陰冷,前幾天一直在下雨,你要注意身體,多穿點衣服。』
金鎬坤是2002年亞運會後纔執掌韓國國奧隊,他由衷地對沈祥福說:『我很羡慕你,因為你有這麼長的時間來組建一支隊伍,我的時間太少了。』祥福說:『這是中國體制所帶來的好處。』這兩支球隊,僅僅是在青年隊時有過一次在伊朗亞青賽上的交手,而那時金鎬坤還不在隊中。他說:『我們以後確實要多加強了解……』沈祥福點頭:『在地理位置上,我們是鄰居,多交流可以使我們共同提高,這也是東亞足球發展的一種辦法。』兩人約定,不管這次奧運會預選賽結果如何,中、韓兩隊今後一定要經常碰面、多交手。
由於畢竟是對手的緣故,沈、金二人有意回避了中韓2月3日的戰斗細節,只從足球的大層面上進行研討。祥福真誠地說:『必須承認,韓國足球的整體實力在我們之上,特別在世界杯上取得第4名後,你們的實力有目共睹。』他特別向金鎬坤強調:『這可是我的真心話。』但金鎬坤擺擺手很理性地表示:『我們也憑借一些主場優勢纔取得這個第4名,其實韓國足球的實力並不到世界第4的高度,而我知道,拿到這個第4名後也給我們帶來了壓力,球迷的心氣、期望值也高了。』可能是身邊的四五名記者激發了他下一個話題,他主動問沈祥福:『我知道中國人對足球也很狂熱,你面臨的輿論壓力大嗎?』
沈祥福坦然說道:『每次中國隊面臨韓國、伊朗時,輿論都會說「贏不了」,但我個人卻有信心,我們的球隊也有信心。』他盯著對面金鎬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有信心戰勝韓國最終出線,否則就不會來了,就不會付出這麼多心血、汗水來備戰了。』比沈祥福大8歲的金鎬坤顯然從對面坐著的這個一臉本分相的中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力量,居然點了點頭表示贊許。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纔能明白作為足球教練的苦與痛,『希丁克在取得第4名前的壓力很大,現在科埃略的壓力也很大,在中國執教過的李章洙——你去問問他吧,在中國壓力大不大?』
只有一支隊能夠衝出去
兩個其實很殊死的對手為生在足球圈的壓力有些長噓短嘆,只有在戰斗真正開始前的一段時間,他們纔有可能這樣交流。由於沈祥福馬上要開隊會,而金鎬坤也要回酒店整理錄像,所以在晚上10時左右,兩人很默契地打住話題,握手告別。
由於金鎬坤不斷地表揚沈祥福現在還能保持這麼好的身體,最後一個由在場記者提出的玩笑是:『沈指導3月會出現在中韓之戰的18人名單上,隊員頂不住了他就上。』
事實上,是金鎬坤主動提出來華期間和沈祥福能有一晤的,而沈祥福認為:雖然是對手,但作為亞洲足球人也應該加強交流,『我們要努力,要想辦法戰勝韓國,奧運預選賽只有一次,但生活還得繼續。』這場45分鍾溫情脈脈的談話就像半場球賽——但3月3日的決戰就剩下這半場球賽,堅持而決絕。正如他們所談到的:『最後只有一支隊能夠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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