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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猴年情結,是鐵馬金戈為國征戰十數載花木蘭式的返本歸真;
她的猴年情結,是讓她年屆不惑的丈夫當上父親;
她的猴年情結,還絲絲縷縷綿連著遠在湖北十堰的七旬老父———
北京,勁松小區,一棟普通的居民樓前,劉愛玲緩緩地移動著步履。
冬日的陽光鋪灑下輕柔的熱量,正是受了這縷縷金輝的引誘,劉愛玲從五樓居室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走下來,走入暖陽的懷抱。一件松松款款的羽絨服沒能遮蓋住她已見臃腫的體形,面龐卻比我們以往從電視中看到的要消瘦些。據說,在度過了提心吊膽的『保胎期』之後,特別是她遠在湖北的姐姐來京照顧、悉心料理出『順口』的飯菜之後,她的氣色纔逐漸好起來。
『身子不方便,上下樓吃力,可得當心!』小區裡臂戴紅箍『值班』的老大媽,以她們固有的熱情與善意,叮囑這位『名人孕婦』。
『沒事兒,運動員,不怕!』此時『名人』的面容上,反倒帶有幾分靦腆的笑意,話不多,輕聲細語,全不是綠茵場上那個威風八面、捨我其誰的『世界級中場』。
可是『世界級中場』的印記不會輕易被歲月磨蝕。那一天,劉愛玲一路散步走進小區居委會,辦理『計生』手續,居委會辦公室一時間竟成了『足球聊天室』,『世界杯上你那兩腳球,踢得真好,真棒!』———發此感嘆的是一位中年女士。
這給人深刻印象的『兩腳球』,即是被國際足聯評為『可以被錄入足球教科書樣本』的兩記遠距離抽射,力拔千鈞,氣吞山河,那是1999年的美利堅仲夏,正值玫瑰花期。
而今卻是歲暮天寒、百花凋敝的時節,道路兩旁的樹木裸露著『本』色的枝條,細細看去,沒有了婆娑的綠葉,蒼虯的枝乾依然有一種綽約的韻致,有人稱之為『骨美』。
像啟功先生的墨寶。
像一曲聽罷,繞『耳』三日、令你回味的好歌。
像劉愛玲已告謝幕的足球生涯。
小區裡進進出出的人們,手裡拎著剛剛置辦的大兜小包的年貨,有人家已將大紅的福字、喜慶的對聯粘貼於門窗之上。
猴年到了。
其實,劉愛玲對猴年的期盼、向往更勝於常人,她甚至掰著手指掐算新春時日,這不僅在於她將度過正式退役後的第一個春節,更因為———當楊柳枝頭九分春色時,她將生下一個『猴寶寶』。
屆時她37歲。
-退役之後
『足協的大門向你敞開著』
女足出征『只差一個劉愛玲』
『把孩子生好、養好,也是一項硬任務』
到北京市足協上班的第一天,劉愛玲身著藍黑花色的中式旗袍裙,外罩一件白紗衫,『我腿粗,穿短裙不好看』,於是,垂至小腿處的裙裾剛好『掩瑕』。長發紮成一束『馬尾』,面上薄施淡妝。
帶釘的足球鞋、一年四季捂在腳上的運動鞋,已被束之『鞋』閣,取而代之的是一款黑色高跟鞋,這使身高一米六二的劉愛玲也顯得婷婷裊裊。
『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雖然與代父從軍的花木蘭遙隔千載,但女兒家的心思古今貫通。
不過較之『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的花木蘭,劉愛玲服役的年限還要長些,屈指算來,她馳騁綠茵賽場,已達19年;國家隊的10號隊服,她一穿就是15年。
她於2003年3月正式退役。
一個月後,走馬上任北京市足協副秘書長,分管女足工作。
『愛玲是我搶著要來的!』———與劉愛玲辦公室咫尺之遙,是北京市足協副主席兼秘書長張衡的辦公室,這位足球運動員出身的秘書長,性格豪爽、話語鏗鏘,在他看來,『劉愛玲是女足的第一功臣』;劉愛玲到北京市足協工作,『就是足協的一筆無形資產,是足協的一張名片』。
他眼中的劉愛玲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楷模』:『女足被稱為鏗鏘玫瑰,女足精神在劉愛玲身上體現得更為突出,比如不折不撓、克服困難的拼搏精神;正確對待傷病的態度;擺正國家需要與個人退役的關系;面對榮譽與贊譽時的低姿態等等。劉愛玲有近20年的足球歷程,她為足球事業奉獻了全部青春。實事求是地說,劉愛玲是中國女足的第一功臣。孫雯也說過「劉愛玲是女足無可爭議的大姐大」……』
早在2001年,張衡秘書長就向劉愛玲表態:『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北京市足協的大門都向你敞開著。』
退役,對運動員而言,是人生的轉彎點,是運動生命的終結日。面對退役,每個運動員都不免心緒起伏。還好,這樣一個關坎兒,劉愛玲輕輕走過。為此,她對北京市足協的領導、對張衡秘書長心存一份感念。
2003年9月下旬第四屆女足世界杯期間她異常忙碌:接受媒體采訪,評述中國女足的每場賽事;做客TOM網回答網友問題;為報紙上的『劉愛玲專欄』撰寫文章;出任『中國青少年校園足球發展計劃』的公益形象大使……在這些活動中,劉愛玲每每以『副秘書長』的身份『亮相』,無形中就兌現了張衡秘書長的初衷:『足協的一張名片』。
如果說,劉愛玲退役為北京市足協帶來了直接或間接的正面效益,那麼,劉愛玲退役所帶來的直接或間接的負面效益就體現在———中國女足的陣容中。
女足止步於世界杯四強之外,鎩羽而歸,各路專家分析原因時,劉愛玲的名字被頻頻『點擊』。
著名足球評論人金汕認為,缺少了劉愛玲的中場是女足的一個薄弱地帶,前鋒技術再好沒有中場的支持,就等於沒有炮彈。除此,目前的女足隊員,不具備劉愛玲那樣的遠射能力,她能在對方於禁區踢出的球反彈凌空的瞬間,順勢抽射,四兩撥千斤。她的腳弓繃得那樣直,男足都很少見。劉愛玲在女足的地位需要媒體站出來說話。
其實,女足出征前,馬良行教練早已心中有數:『只差一個劉愛玲』。有報道說,小馬教練一直希望劉愛玲能重回中場,『他並不需要劉愛玲打滿90分鍾,他只希望有一個最後15分鍾上場充當定海神針的隊員』。
媒體文章連篇累牘:
『劉愛玲退役是中國女足最大的損失,這位北京女足老將在過去15年裡一直是中國國家隊的絕對核心。』
『劉愛玲在她的位置上用不俗的實力和優異表現深得人心。』『劉愛玲退役令女足元氣大傷。』
『誰是劉愛玲第二?』
……
當秋風裹挾著寒意,吹老了草色,吹瘦了山水的時候,劉愛玲『有喜』和『妊娠反應嚴重』的消息先後傳來,張衡秘書長通知劉愛玲:『現在不允許你來上班了。你這種情況屬高危年齡,我愛人就是婦科的。如果上班路上出現問題,組織上對不起你。把孩子生好、養好,也是你的一項硬任務。』
在足協機關,他對大家說這樣做的理由,是基於劉愛玲對中國女足和北京女足的『歷史性貢獻』:『她在足球場上流血、流汗,捨家、捨業,把全部青春都獻給了足球事業,不回報她,當地的組織是不負責任的。對特殊人就要實行特殊政策。』
劉愛玲的丈夫說:『在人生的兩大關口上,劉愛玲都很幸運』,其中之一便是『退役』。
百煉成鋼
愛纔如命,『商指』三顧茅廬
『晾』她,是為了用她
中場的品質
『一個女孩子,踢什麼球哇?!等體校畢業了,進二汽,有個好工作,再找個對象結婚,就挺好!』
劉愛玲的父親是一位朴實的建築工人,他沒有因來人是北京的教練,就順水推舟把事情答應下來。來人離去後,他對家人說:『上北京踢球去?哪天把腿踢斷了,再把人給我送回來,後悔都來不及!』
這是1985年的夏秋之際,北京女足主教練商瑞華來到湖北省十堰市,這個小山城又因『二汽』而被稱為『車城』。在劉愛玲父親的心目中,『二汽』不僅僅是高大的廠房、開進開出的東風卡車,它還連接著兒女的好日子:待遇好,按時發勞保,年節還發魚肉,比他自己所在的建築單位『優越』好幾個檔次。而且,小女兒愛玲已經在二汽體校念了4年體育中專,離好日子不遠了。
他是個固執的人,於是纔有商瑞華教練『三顧茅廬』的佳話。
商指導認識劉愛玲,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1985年4月,全國女足錦標賽在福建泉州舉行,劉愛玲所在的十堰二汽體校隊,與北京女足恰巧在一個賽區。『看她場上控球、觸球意識好,有速度,發揮穩定,就想要她』。商指導當時就問劉愛玲:『願不願意到北京隊踢球去?』一臉單純的劉愛玲爽快地回答:『行!』待她自泉州返回家中征求父親意見時,得到的回答卻是:『不行!』
泉州錦標賽,北京女足先輸河南、再輸沈陽,戰績不佳,商指導內心自然有一種急迫感。『我這個人,愛纔如命。劉愛玲來信說事情不行了,我就登門做工作。先談家裡,後疏通學校,跟她父親一共談了三次。我告訴她父親,劉愛玲肯定能踢出名堂來。還告訴他,北京是大城市,好小伙兒有的是……』
最終,劉愛玲的父親還是點頭同意了,一方面是愛玲的兩兄一姐都主張妹妹『出去闖練』,同時也為緩解家裡不富裕的生活。
商指導回京辦理相關手續,報告送到人事部門,『身高一米六二,你就給調來啦?』商指導敷衍:『中國的女同志,哪兒有那麼多高個兒呀?!』
1985年12月的一天,劉愛玲從十堰登上進京的火車,家人、體校同學到車站送別,一貫寡言少語的母親先哭了,18歲的劉愛玲也止不住淚流滿面,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出遠門。
自此,走出這因清代攔河築壩而得名的頭堰、二堰———共計十道圍堰,千裡萬裡沒能將她阻擋,海天之間,她馳騁過歐洲賽場,亦曾展英姿於澳洲綠茵,更讓美利堅的土地、星條旗的上空回蕩起因她鳴響的歡呼聲……
她有可能庸常的人生,因為足球,而改變了意義。
到京城的第一年,劉愛玲常因『想家』獨自落淚。休息日,商指導就將她帶到家中,商指導的愛人燒一手好菜,『改善生活』後,帶她上街『逛北京』,買來冬天跑操戴的棉手套……
後來,劉愛玲的丈夫這樣表達對商指導『領路』的感激之情:『沒有商指導,就沒有劉愛玲的今天!』很多人都贊許:商指導於劉愛玲有『知遇之恩』。足球評論人金汕就認為『對劉愛玲這樣一位球員的發現,凝聚了教練的眼光。對天纔球員,好教練必是獨具慧眼的。』每逢此時,商指導總是強調『首先還是她本人有天賦,有實力,讓教練看中她』。他說:『當時雖然向劉愛玲的父親誇下海口,說她一定能踢出名堂,但要說一眼就看出她日後能成為世界級球星,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當時就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世界水平什麼樣兒。』
女足的歷史不長,據商指導介紹,上世紀60年代女足在西方興起時,我們國內是持批判態度的,認為是頹廢的資產階級吃喝玩樂。70年代臺灣的木蘭隊在國際比賽中取得好成績,有人寫信給鄧穎超同志,提出:女孩子也可以踢球,中國也應該有女子足球隊。
當時體委內,有人贊成有人質疑,『不提倡、不反對。』1982年北京舉辦全國女足邀請賽,時任全國人大委員長的萬裡同志到工人體育場觀看比賽,一句『挺好看的嘛!』這項新生事物得到肯定。此後各地積極開展女足項目,80年代中期全國已有三十多支球隊,為女足90年代的輝煌儲備了人纔。
劉愛玲趕上了好時候,商指導說:『劉愛玲來了以後,北京隊的水平提高了一個檔次,她是全隊踢得最好的球員。1986年一開賽,我們就以2:0戰勝1985年的冠軍天津隊,兩個球都是劉愛玲進的;1987年又奪取了全運會冠軍。』
據說,獲得全運會冠軍那一天,籃球出身的張紅紅甚至有些納悶:『兩年前,咱還一腳球都不會踢呢,兩年的工夫,咱們怎麼就成冠軍了呢?!』商指導執教女足一貫以鼓勵為主,他說:『你看看你們幾個人,個個腦瓜兒好使,能不得冠軍嗎?!』
而在劉愛玲看來,奪冠全在於『商指』『一點點地摳技術』,隊員都是從籃球、排球、田徑『改行』而來,技術自然粗糙,『商指』一樣樣地點撥,『領隊楊祖武,站在門前給我們當人牆,那時硬件差,有時就插竹竿兒』。
由於全運會奪冠,商瑞華被任命為國家女足主教練,而劉愛玲先他幾個月入選國家隊,身披10號隊服。
那一茬女足隊員,記憶最深刻的,莫過於廣東英德的冬訓,泥裡、雨裡摸爬滾打,卻沒有相應的衛生設施。心理學家丁雪琴應邀前去講課:『住在四面透風的土坯房裡,窗戶外面就是農村的大野地,很害怕。最難受的是沒地方洗澡,要拿臉盆到鍋爐房端水,還經常停水停電,條件真艱苦。』
讓劉愛玲感觸最深的,是一周三次的『大量課』:5×25折返跑40趟,或者400米跑20趟……劉愛玲說:『直到今天,一提起折返跑,我從心裡發怵,真是太辛苦了。』
最苦最累的時候,姑娘們叫喊:『下輩子再也不乾足球了!』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劉愛玲錘煉著自己的意志品質和球風球技。說來也怪,她從來都是正常訓練,從不『加練』或者『單練』。她認為自己『能用心琢磨教練講的內容,然後把它做出來』。有一段時間,她下功夫揣摩普拉蒂尼的比賽錄像:『我覺得他和我的位置相近,看他怎樣傳球、怎樣組織,然後模仿著把動作做出來。』
商指導認為:『優秀運動員,第一要有天賦,其次受過全面的基礎訓練,訓練時認真的態度很重要。這些在劉愛玲身上都能體現出來。』
可是,她也有被商指導『晾』在板凳上的經歷,那是1991年世界杯之前的出訪比賽,她說不知怎麼回事自己就成『替補』了,最初以為教練要鍛煉新人,後來感覺不對了,連續幾場比賽都不在首發名單上,『我不敢去問,可心裡又不痛快,想不通。跟助理教練談,一開口就哭了。助理教練說,商指可能為了刺激你。』
『我確實想刺激她,因為她當時在場上跑動不積極,發懶。我就是想告訴她,我派別人上,照樣能贏球。但是說到底,我「晾」她,是為了用她。是為了讓她懂得:有天賦,有水平,也得努力。』商指導真可謂用心良苦。
經此『刺激』,劉愛玲清醒了很多,不再把『首發』看做理所當然的事。在接下來同俄羅斯隊的一場比賽中,以出色的表現被評為『本場最佳』,重回主力位置。
劉愛玲外貌端莊、大氣,眉宇疏朗,有『大將之相』。
她性情秉隨其母,內向、少語,但這種性格的另一面:沈著、冷靜、穩定,又正是中場大將所必需的。
人常說,一支球隊的中場,猶如一個人的腰,腰塌,身軀難以支橕。
人還說,一個優秀的中場組織者,可遇而不可求。
聽劉愛玲談『怎樣當中場』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她說:『中場要有大局觀,無論組織進攻還是防守,要知道本方11名隊員的位置,即便她在你身後;中場視野要開闊,尋找對方的空當,有空當就打空當,沒空當先穩住球,控制比賽節奏;中場要能判斷:傳球的一剎那,隊友會怎樣跑,皮球會怎樣飛。』
她說:『每個球員都想在場上進球得分,但是前鋒的位置更有利,中場的一個重要任務是給隊友創造機會,給前鋒「做」球』。
就是說,中場不僅要有『百戰身』,更要有———無私的球風。
商瑞華教練在談論一些人和事時,常說的一句話是:『她們,沒有劉愛玲的深度』,或者『沒有達到劉愛玲的境界』。
兩情相悅
幫忙介紹對象,他先報名
理解與互補
『家有名妻,舒服!自豪!』
多年之後,劉軍都認為那天的會,開得『值!』
那時他離開先農壇市體委大院不久,擔任國安俱樂部辦公室副主任,這天市體委有會,他在會場遇到纔從北京女足退役的張紅紅。
『最近忙什麼呢?』兩人寒暄著聊了幾句,要『拜拜』了,張紅紅囑咐『朋友一大堆』的劉軍:『你幫忙給我們隊的劉愛玲介紹個對象,她家不在北京,個人問題還沒解決。』
『噢,那她什麼標准呀?』
『人品好,別圖錢,老實巴交的就行。』
『是嗎?』2秒鍾的停頓,『我覺得我挺合適的。』
『你真的假的呀?』
『真的!』
一天後,飄飄如絲的細雨中,劉軍等候在先農壇南門外,劉愛玲訓練結束後,由張紅紅陪著走來了。
那一晚,劉軍擔心運動員訓練後『胃空』,要了一大桌菜,可姑娘吃得並不多。整日同運動員打交道的劉軍,對劉愛玲突出的感覺是:文靜。由於有共同的話題,兩人談得很融洽,『覺得時間過得特快』。
第二天,劉愛玲飛朝鮮集訓;這一天,劉軍告訴張紅紅:『誰說劉愛玲不愛說話?挺能說的呀!』張紅紅當即放言:『有戲!』
二十多天後,劉軍的尋呼機響:劉愛玲約見陶然亭。
幾個月後,兩人纔將戀情告知親朋好友。據說,商瑞華教練曾借去國安辦事之機,特意『看』了劉軍一眼;馬元安教練也曾去國安『私訪』,兩人與楊祖武、郭瑞龍是青少年時代就一起踢球的隊友。
這件事還讓商指導多少有些不平衡,幾年來他一直在為劉愛玲張羅對象:『自己找,還托過人,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執教時,我還給她尋摸呢!』———當年他把劉愛玲帶出十堰時,曾告訴她父親『北京好小伙兒有的是!』他要兌現自己的諾言。『現在可好,我這個一直著急的倒沒辦成,人家張紅紅不著急的,幾句話就成了』。
出身於軍人家庭的劉軍說:『其實我和愛玲在一個大院裡進進出出好幾年,認識早了興許還不成呢。有時想想也挺有意思,就好像她在那兒等著我似的,這就叫緣分吧。』
1998年6月,兩人喜結連理這一天,幾乎成了足球界的一個節日,由一直支持女足訓練的『怡生園』操辦,足協領導張吉龍證婚,王俊生致辭,王海鳴率北京女足姑娘、沈祥福率國安將士悉數到場,請柬發出近500張,飯店外一些圍觀人等最後也入座『同喜』了……
孤身北京十幾年,終於有了自己的家,劉愛玲如倦鳥歸巢,內心是有『退』意的,但備戰世界杯、為祖國爭取榮譽的任務,又具體而現實地擺在面前,兩難之間,劉愛玲一次次地『個人服從組織』:世界杯、奧運會、亞洲杯、全運會……
退役的日子以『年』為單位,一次次地『拖後』;『寶寶計劃』也因之一次次地重新計劃。
劉軍說:『她退役前,我們結婚四年多,在一起的時間不過三四個月。』妻子不在身邊的日子裡,裝修、搬家都是他一人打理;閑暇時,整理有關妻子的報刊文章,收集最新的足球資料;妻子賽場進球,他萬裡之外舉杯慶賀。
愛玲寡言,劉軍善談,兩人剛好互補。愛玲十分感謝劉軍對自己事業的理解,『有些賽事他如果攔我,我就真的不去了,可是他沒有,反而勸我珍惜機會。』
他自己,常被人介紹:『這是劉愛玲的老公』,對此,劉軍說他從未感到過別扭:『相反,我沾她的光了。』問他『家有名妻,什麼感覺?』劉軍說:『挺舒服,挺自豪,挺光榮。』
甲申年,劉愛玲注定要過一份平實的日子,注定要高奏鍋碗瓢盆交響曲。她的猴年情結,就是鐵馬金戈為國征戰十數載花木蘭式的返本歸真;她的猴年情結,就是讓年屆不惑的丈夫當上父親;她的猴年情結還絲絲縷縷綿連著遠在湖北十堰的七旬老父———那位老人早已是當地名人,1999年女足世界杯期間,十堰市市長親自登門慰問,並在市中心的六堰設宴款待。無論市長還是普通球迷,不絕於耳的一句贊譽是:『您養了個好姑娘!』———當年他是那樣羡慕『二汽』職工,如今不知有多少『二汽』的男女老少羡慕他。
猴年,劉愛玲想讓他抱上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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