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霸氣李小鵬：希望親手點燃北京奧運的聖火

http://www.enorth.com.cn　 2003-11-18 08:50

【專題】李小鵬——體操王子鵬程萬裡

　　10月19日，剛剛為長沙城運會點燃聖火的李小鵬回到北京，望著大雨滂沱的夜空，他說，『5年之後，我如果能親手點燃北京奧運的聖火，那就太好了。』

　　美國迪斯尼斯阿那海姆市，世界體操賽團體戰前夜。

　　總教練黃玉斌把出場名單貼在黃旭和楊威合住的房間裡，黃旭和楊威正在看美國體育臺的撲克世界大獎賽。李小鵬推門進來，看到名單，樂了：

　　『哈哈，我的編號是582，好極了，上次我在比利時，也是這三個數字，528。』

　　2002年在比利時舉行的單項世錦賽為小鵬帶來了兩塊金牌，跳馬和自由操。

　　說罷，李小鵬瞟了一下電視屏幕，『這個比賽我看過，沒勁。』轉身回對門的房間，他和梁富亮同屋。

　　10分鍾後，記者走進小鵬的房裡，發覺他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屏幕上正放著撲克大賽。幾日後，迪斯尼為他獻上了三個冠軍：團體、雙杠和跳馬。

　　『我從來沒有把吊環完成得這麼好，動作做得這麼到位，直到現在我的胸肌都在疼。』

　　確實，這次在迪斯尼，小鵬比得豪情滿懷，三塊金牌含金量最重的自然是團體，最輕松的是跳馬，最精彩的是雙杠。

　　先說團體賽，六個項目中，中國隊在自由體操、跳馬、單杠和鞍馬上都高居第一，但取勝的關鍵則在吊環，因為這一項目是中國的弱項，卻是美國人的強項，團體預賽時美國人在鞍馬上掉下來兩個，但在吊環上一舉奠定了優勢，之後愈比愈順手。終於在預賽上壓倒中國。

　　而由於小鵬的吊環超水平發揮，中國隊開始聞到勝利的氣息。

　　楊威、黃旭發揮穩定，分別奪得9.562和9.662，最難能可貴的是，並不擅長此項的李小鵬居然超水平發揮，得了9.6分。等吊環一項比完，中國隊發現依然領先美國隊，中國隊過了最險峻的一關。那麼下面的項目就很順了。『我從來沒有把吊環完成得這麼好，動作做得這麼到位，直到現在我的胸肌都在疼。』小鵬回到寢室，向同屋的梁富亮『炫耀』，『平時我在國內拿吊環名次你們還不服，現在終於知道了吧。』

　　梁富亮平時話很多，但此時此刻，無言以對。

　　最感謝小鵬的是剛剛當選中國體操中心主任的著名教練高健，在中國隊拿了團體金牌後，高健抱住小鵬，親了好幾下，情難自抑。當時同樣心潮澎湃的小鵬還沒不完全明白高健的內心感受，中國隊早在三年前就拿下奧運團體冠軍，為什麼一個世錦賽團體冠軍讓高健如此興奮。只是到了翌日，高健拿出來珍藏了十九年的一盤錄像帶給全隊看，大家纔明白。

　　那是洛杉磯奧運會的男團決戰。

　　那一戰是中國體操男隊刻骨銘心之戰，由於美國是東道主，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在男子團體戰中贏了中國，高健一直不服氣，而且以後想到這一仗就很郁悶，終於，相隔這麼多年之後，還是在洛杉磯，他等來了報仇的機會，而那一次美國隊的主力維德馬爾這次是世錦賽的司儀，另一位主力康納斯帶著他著名的妻子科馬內奇就在看臺上，大屏幕上一直在放著美國隊在洛杉磯奧運會上出風頭的鏡頭，此情此景刺激著高健的記憶。

　　多謝小鵬和他的戰友，那一夜讓高健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中國男隊穩穩地將美國隊壓住，所有美國英雄的昔日花環都被小鵬和騰海濱等戰友們蓋住。

　　『我相信陳雄教練的感覺，他覺得行，肯定行。陳雄是世上最認真負責的教練。』

　　如果說團體賽小鵬和他的戰友贏得回腸蕩氣，在跳馬比賽中的奪魁，小鵬可用閑庭信步來形容。小鵬是最後一人出場，當比賽到最後第三人時，小鵬纔和教練陳雄進場，當他脫去外套時，輪到羅馬尼亞名將德拉古萊斯庫，德拉古萊斯庫這次有備而來，兩套跳馬動作完成得很精彩，連楊威都贊道，『他這次狀態真好。』

　　但小鵬一上場，羅馬尼亞人根本沒機會，『小鵬跳』完成得無懈可擊，德拉古萊斯庫發揮得再好，也無濟於事。那個夜晚是屬於小鵬的，雙杠是屬於小鵬的。

　　如果說在跳馬顯示了小鵬的實力，在雙杠上更見小鵬勇氣，

　　雙杠決賽時，李小鵬正在緊張地用鎂粉擦杠，而教練陳雄正在拚命地向觀眾席上的高健和黃玉斌做著手勢，他在問：是不是上那個後屈兩周成掛背，這是目前世界雙杠最難的動作。這次錦標賽前，中國隊剛為這個動作申請小鵬命名。如果小鵬完成了這動作，那小鵬就多一個命名動作。

　　高健看到了，一翹姆指：ok。1分鍾後，小鵬完成了這個動作，成就了霸業。這是他本屆大賽拿到的第三枚金牌。『我以前從來沒有成串地做過這個新動作，所以還是有點緊張。』賽後李小鵬表示，但從比賽現場看，他做得完美無缺，

　　為什麼臨時決定用這個『小鵬掛』，陳雄後來表示，兩人在當天比賽前就商量好，如果跳馬拿冠軍，就在雙杠上用這個新動作，小鵬在跳馬以絕對優勢取勝後，信心大增，在後臺等著上場時，教練讓他臨時練做了一次，成功了。陳雄就問小鵬敢不敢上去做，小鵬點頭。

　　你不能不佩服陳雄和小鵬的膽量，這一年多兩人練這個小鵬掛，成功的次數也就十幾次，但就是在這世界錦標賽上的決戰時刻，兩人決定祭出這新動作，而且一蹴而就。

　　結果，帶回了小鵬生涯的第十三個世界冠軍。

　　我問小鵬為何這麼大膽，小鵬只是簡單地說，『我相信陳雄教練的感覺，他覺得行，肯定行。』

　　陳雄是湖南籍的老教練，帶了小鵬已六年了，伴隨著小鵬所有的榮光和苦戰期，小鵬曾以『陳雄是世上最認真負責的教練』的贊語來誇獎陳雄，確實，陳雄的競競業業有口皆碑，就是這次長沙城運會，陳雄這樣級別的教練，也在場上為隊員拉墊子，也是他的敬業，贏得了小鵬、陸斌等隊員的信任，尤其是小鵬，今日的成就陳雄功不可沒，難怪小鵬在雙杠上飛身下杠，堅實地站住時，馬上和衝上場的陳雄抱在一起。

　　『一百年纔出一個小鵬這樣的體操天纔！』當小鵬拿下世錦賽雙杠冠軍，在采訪區接受中外記者采訪時，不遠處的中國昔日名將文佳向我感嘆。文佳隨夫君李小平到美國辦體操俱樂部已久，大女兒已經十五歲了。這次李小平和文佳都擔任大會志願者作翻譯，他們的兩個女兒都和小鵬他們玩得很熟，大家處得很輕松。

　　看到小鵬這樣折服世界，文佳不由地擔任翻譯時也十分驕傲。中國隊班師回京後，小鵬很快就收到了文佳寄來的禮物：一個白色的護腕形狀的掛件。

　　小鵬之後就一直把那小護腕吊在胸前。

　　讓人感情復雜的是，小鵬在雙杠上的表現遮住了另一位中國隊員黃旭的光輝，其實那天黃旭的雙杠也比得極好，他在小鵬前面出場，一套動作讓場邊的高健和黃玉斌擊節稱贊，中國老資格的裁判繆仲一也說，『我看黃旭比賽多年，這套雙杠動作是黃旭做得最好的。』

　　但小鵬完成了那『小鵬掛』後，黃旭只能得亞軍了。

　　賽後黃旭平靜地回答記者們的問題，但看著黃旭那紅腫的雙臂，每個人都有一種感動，其實，他也值得獲取一次單項世界冠軍。

　　黃旭是當今體操隊男隊隊長，這輩選手中，他也是入隊最早的，練得也是最苦的，他的兩塊胸肌深深的陷進去，他說胸肌已經斷了。

　　可惜的是，黃旭以前沒能拿到單項世界冠軍，以後也許也拿不到單項冠軍了，因為他最強項是雙杠，而由於小鵬的存在，他最多也是亞軍命。頗有點既生瑜，何生亮的無奈。

　　說到這一點，小鵬也很坦然，『我和黃旭是很好的戰友，在場下我們可以無話不談，但一旦到場上，就各自拿出最好水平，沒有任何雜念。』

　　『小鵬和小雙還有一個差別，就是霸氣不足。小雙有時候明明沒有把握，但他往場上一站，對手就害怕，而小鵬只要上場，把握很大，但總覺得威懾力不夠。』

　　『知道我和小鵬的區別嗎，他還在追星，而我則娶了歌星。』

　　幾天前在長沙，當小鵬在采排第五屆城市運動會的開幕點火儀式時，體操名將李小雙和記者聊起小鵬。『我還記得第一次帶小鵬去見張學友和譚詠林，當時小鵬眼睛瞪得好大，完全一個追星族。』

　　小雙身旁那天坐著另兩位體操李家軍成員：李春陽和李敬，在這些前輩眼裡，當今這一代體操男將還太嫩，太老實，太內向，包括小鵬。『其中有一個原因是，以前每一屆體操隊在新成代謝時總會有一兩個功勛老將留守，帶幾年新兵，而黃旭、小鵬、楊威這一代入隊後沒有特別有威勢的老將留下來做老大，所以這些新兵自己慢慢成長。』

　　李春陽還說了一句：『小鵬和小雙還有一個差別，就是霸氣不足，小雙有時候明明沒有把握，但他往場上一站，對手就害怕，而小鵬只要上場，把握很大，但總覺得威懾力不夠。』

　　在任何體育行當裡，前輩眼裡的後進，都始終是長不大的孩子，小雙和小鵬更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路子，小鵬以及當今楊威一乾戰友以後無論如何發展，恐怕也不會象小雙、李春陽這代人路子那麼野，但小鵬有他的特點，

　　他承認當今的男隊大都比較沈靜，但這幾年也成長得很快，其實變化也很明顯。

　　至於明星，小鵬更有自己的追求。他最喜歡的歌星大概要算張學友了，平時一幫哥們去唱歌，像黃旭他們是喊得多，唱得少，唯小鵬唱功十足，有點張學友的味道。

　　不過說到香港明星，和小鵬交情最好的可能是楊恭如了，三年前，小鵬去香港表演時，在尖沙嘴和楊恭如一起吃了頓飯，兩人就成了朋友，這幾年一直聯系，在美國小鵬連取三金時，楊恭如還發來短信祝賀。

　　小鵬很有明星感覺，他的手提電腦上的屏幕照就是一張很漂亮的他自己的側影，這次我們的攝影師鏡頭前，小鵬十分從容，配合得也十分到位，

　　在體操那華麗的新館，角上有一臺跑步機，平時都是黃玉斌總教練在那邊跑步邊指揮，但偶而小鵬也上去跑跑，我在新館裡呆了兩個下午，發現能上跑步機的，除了黃玉斌外，也就小鵬一人，不知是否喻示著小鵬在隊內的老大地位。

　　小鵬不承認自己已經是隊內老大，他一直說隊長黃旭比他先進入國家隊，但在今年世錦賽期間，我看到很有意思的一個場景，他和楊威在泳池邊曬著日光浴，正好邢傲偉一岸，小鵬就把身邊的防曬油給他，『給我涂一下背。』

　　邢傲偉正准備動手，正好看到年輕隊員馮敬也上來了，就順勢把防曬油塞給馮敬，手一指，『你幫小鵬涂一下』結果馮敬不光給小鵬涂了背，而且把腿上也都涂了個遍。小鵬閉著眼，未置一詞。

　　別看馮敬曾拿過一次世錦賽全能冠軍，但在隊中還是小阿弟，他入隊以來，唯一向小鵬挑戰的是在去年亞運會上，但並不是在賽場上，而是在餐廳裡。

　　那一天，餐廳裡有法國小面包，小鵬和馮敬吃得口滑，一來二去兩人比賽起來誰吃得多，結果兩人都吃了十幾個還分不出高下，隊友們都起哄了，驚動了黃玉斌，止住了這場比賽。

　　馮敬給小鵬的挑戰，如此而已。小鵬在世界體操界的地位，目前恐怕沒有一個隊友可及。

　　『無論我的金牌數會是多少，李寧哥始終是我的偶像。』

　　這次在美國，不少對手談到小鵬都覺得不可戰勝，羅馬尼亞的德拉古萊斯庫在跳馬決賽中輸給了小鵬，最後屆居亞軍，賽後他說了一句心裡話，『我贏不了李小鵬，』

　　在團體決賽後，一向高調的美國教練凱文也說，『李小鵬的實力真可怕。』

　　記者追問凱文，可怕到甚麼程度，他想了一想，『明年到奧運會就知道了。』

　　倒是高健和黃玉斌直接了當，『小鵬現在的對手只是他自己，他如果把現在實力完全發揮出來，雅典奧運會是小鵬的巔峰時期。』

　　如何登上這巔峰，說起來也簡單，四個字：一跳一掛。

　　李小鵬跳和李小鵬掛。

　　這是以李小鵬命名的在跳馬和雙杠上的兩個動作，在如今體操界，難度已接近到極致，能創新兩個高難動作，實在非同小可，有很多人問，明年奧運會上小鵬會拿出什麼更新鮮的玩藝，實在是不了解體操，用小鵬自己的話來說，『再創新我就要飛起來了。』

　　但不管明年小鵬是否飛起來，他在雅典奧運會上會和一個名字相連：李寧。

　　從美國世錦賽，人們就關注小鵬和李寧的世界冠軍數量的比較，李寧曾取得14個世界冠軍，小鵬在美國拿了三塊後，總數已達到13塊，很有可能在明年奧運會趕超李寧。

　　但有誰知道，最早引起這個話題的人是誰？

　　李寧。

　　正是李寧本人，提請人們注意小鵬的這一歷史成就。

　　今年年初，在李寧為中國體操隊舉行的每年一度春節酒會上，李寧在致詞時特別提到，中國體操隊長江後浪推前浪，而他特別看好小鵬，覺得前途無量，希望小鵬盡快打破自己的14塊世界冠軍金牌紀錄。

　　當時小鵬的金牌數是10塊，一年之間，小鵬把差距縮至1塊了。

　　但小鵬對李寧的尊重愈來愈深，他不止一次地說：『無論我的金牌數會是多少，李寧哥始終是我的偶像。』

　　李寧影響著好幾代體操運動員，小鵬自小的偶像就是李寧，當他還是湖南隊員時，李寧去長沙指導，兩人就認識了，但李寧對小鵬印象不深，直至一九九七年春節聯歡晚會，陳佩斯和朱時?演小品，請體操李家軍客串，李寧、李小雙、李春陽都上去了，而到國家隊不到一年的李小鵬也作為最小的李家軍成員上了晚會，那是小鵬第一次和李寧正式接觸和交往。

　　以後李寧一有機會就指點小鵬，尤其在比賽經驗上讓小鵬很受用，在生活上，李寧也很關照小鵬，奧運會後，李寧知道小鵬喜歡上網打游戲，就買了一個當時很熱俏的戴爾手提電腦給小鵬，並給小鵬的教練陳雄也買了一臺。因為有了這一臺戴爾，小鵬是體操隊中上網比較早的，也是比較內行的。

　　小鵬想學英文，又沒時間上課，李寧就特地安排請了一個北外畢業生個別輔導小鵬。

　　為了擴大小鵬作為體操領軍人物在社會上的影響，李寧一直在為小鵬的商業推廣上指點，幾天前，小鵬正式成為百事可樂的代言人，使自己和體操的商業價值更上層樓。而且據悉明年在百事可樂的安排下，他將在明年春和另一位百事的代言人貝克漢姆拍兩輯廣告，可以想見，小鵬明年的人氣會更上一層樓。

　　所以，小鵬說起李寧來總是很有感情地叫一聲『李寧哥』。

　　『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是倒數第二個上場，上場前我的心跳得就十分厲害，想叫自己別緊張都不可能，我上去後動作做得比往常快，但動作完成得很好，下來後，我更緊張了，直到最後確定我拿了冠軍。我纔如釋重負。』

　　『小鵬，你最拿手的是什麼項目?』

　　『應該說有三個，自由操、跳馬和雙杠，但最有感情的肯定是雙杠。』小鵬說。

　　人們第一次認識小鵬也是從雙杠上認識的。

　　那次1997年春節聯歡會上，他配合陳佩斯和朱時?，在雙杠上表演滑稽動作。那是小鵬第一次在國人面前亮相，當時他只有十六歲，對著鏡頭倒也不怵，並且說出了這樣的豪語，『我要向李家軍前輩看齊，爭取在悉尼奧運會上拿冠軍。』

　　他沒有吹牛，三年半後，他不但拿了團體金牌，還拿了雙杠冠軍。

　　不過在走向悉尼之前，雙杠已經為小鵬贏來了世界性的名氣，春節聯歡會後，他和黃旭、邢傲偉等新手出征洛桑世界錦標賽，奪取了團體冠軍，這是小鵬的第一個世界冠軍，小鵬也取得了雙杠亞軍，這也是他得的第一塊單項獎牌。

　　1998年，小鵬在世界杯總決賽上獲取雙杠和自由操冠軍，這是他的最早的單項冠軍，自此一發不可收。但小鵬最看重的還是奧運雙杠的冠軍。

　　『我現在的十三塊金牌中，這塊最重。』小鵬最近一直這麼說。

　　為什麼呢？

　　『那是奧運會啊，多少人為奧運金牌朝思暮想。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是倒數第二個上場，上場前我的心跳得就十分厲害，想叫自己別緊張都不可能，我上去後動作做得比往常快，但動作完成得很好，下來後，我更緊張了，直到最後確定我拿了冠軍。我纔如釋重負。』

　　但奧運後，小鵬的師姐，和小鵬私交也甚好的劉璇則有另外的觀察，她當時曾和我談起小鵬的雙杠的奪冠，『其實小鵬那一組動作曾有一個動作做過頭了，但小鵬很機靈，乘勢做了另一個動作，不但沒有影響動作的連結，而且騙過了所有裁判。』

　　後來小鵬被人們譽為心理素質奇好，大賽舉重若輕，臨陣不亂，這次奧運雙杠奪冠是個轉折點，小鵬自己也承認，『拿了悉尼冠軍後，我每次遇到比賽就不慌了，最高層次的風雨我都經過了。』

　　小鵬出道至今，唯一一次丟人現眼的也是在雙杠上，那是在1999年天津世界錦標賽，小鵬得了自由操的冠軍，但人們記憶最深的還是他在雙杠上失誤，一下子坐在杠子上的尷尬。

　　『那是我迄今為止最難堪的時候，但是，正由於天津的失利，纔成就了我在奧運會上的雙杠金牌。』小鵬還挺思辯。

　　小鵬身邊的人都有這樣的感覺，小鵬拿了悉尼奧運雙杠冠軍後，好象一下子長大了不少，說話也老成了許多，包括李小雙等人都說小鵬特有自己的主張，似乎都是從悉尼回來之後。

　　這也很正常，如果有甚麼榮譽能改變一個運動員的話，奧運冠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沒有那個悉尼奧運冠軍的話，小雙就是再多拿13個世界冠軍，也不會有今日的風光。

　　『如果說有甚麼體操運動員讓我佩服的話，李東華是一個。』

　　有一些體操老將曾說，小鵬這13枚金牌中有幾枚是世界杯總決賽的，以前人們不那麼關注世界杯，這似乎說的有點勉強，不過無所謂了，就靠悉尼雙杠那一塊金牌，小鵬已經難能可貴，而如果明年在雅典他拿至少一塊單項金牌，他當之無愧是中國體操第一人。

　　這就是悉尼對小鵬為甚麼那麼重要的原因。

　　那次小鵬在雙杠上的動作是希裡誇爾前屈兩周掛臂，為了這個動作，小鵬吃過的苦頭沒多少人知道。好多次，他沒掛住杠，直筆筆地栽在墊子上，有一次他的膝蓋還狠狠地砸在眼睛上，『熊貓眼』了很長時間。另有一次，他手沒橕好，左手中指的第一節生生地被逆向轉了90度，而小鵬二話沒說，自己又『格格格』地把第一指節扳回了位。直至現在，他這個指節還可以180度地轉動。

　　那天小鵬把那指節轉動著給我看，還沒等我有任何表示，他又把話題引到李東華身上，李東華是原中國體操手，後來去瑞士，代表瑞士出戰亞特蘭大奧運會，拿了鞍馬冠軍。

　　『如果說有甚麼體操運動員讓我佩服的話，李東華是一個。』小鵬說這話時的認真讓我有點驚奇，因為在我和小鵬的交往中，除了李寧外，他很少用這樣的語氣來說一個前輩。

　　『李東華訓練的刻苦恐怕很少有人達到，受的傷恐怕也非人所及，他的內髒幾乎都受過重傷，到了瑞士後，他等於自己訓練自己，訓練條件也差，常常自己搬器械，租場地，那裡有我們這麼好的條件，但他硬是練成了奧運冠軍。』

　　長期以來，小鵬常被形容成一個天賦奇高，但訓練比較隨意的隊員，小鵬也常表示自己更喜歡比賽，訓練畢竟太單調。

　　但有一個屬於體操的現實，只要你練上體操，你就和生命危險有個約會，無論你是天賦型的，還是苦力型的，都面臨著受傷，受重傷乃至死亡的威脅，所以，熟悉體操的人常說，中國體育的榮譽隊伍以體操，女排和乒乓為代表，但體操隊員的風險最大。

　　而小鵬那活動的左手中指只是一個小例子。

　　小鵬那僵硬的肩肘又是一個小例子。

　　中國隊在美國世界錦標賽上團體奪魁後，好幾個外國記者追著我問，為甚麼那個小鵬不參加鞍馬賽，因為他在其它項目都那麼突出。

　　沒辦法，這是小鵬的一大遺憾。

　　也是合該小鵬不能完美，他在1999年發覺自己練鞍馬時肘關節很疼，也似乎沒有特別受傷，只是每天晨練後，常因肩肘疼得吃不下飯，睡不著午覺，隊友們都沒有這樣的痛苦，隊友的診斷是勞損，最後，體操隊決定讓小鵬放棄鞍馬。

　　放棄鞍馬意味著放棄全能，放棄有『體操王中王』之稱的全能冠軍，『但我肘關節實在太疼了，這是我生涯最大的遺憾。』

　　這也是小鵬這幾年一直為隊友楊威在全能賽中加油的原因，那天，楊威在男子全能賽上孤軍和世界列強挑戰，小鵬一直在場邊為楊威喝彩，而楊威最終惜敗於美國的保羅哈姆，小鵬第一個向楊威表示安慰，回到酒店後，他抱著楊威在走廊上打轉，用意很明顯，希望戰友不那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