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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小溫哥』在名利中迷失
1997年對於溫俊武來說是命運的第一次轉折。當時還在太陽神二隊的他在和一隊的對抗中連過對方六人後進球,這個球把他帶進了一隊。1998年,由於彭偉國已經不在一隊中,中場組織的重任就落在了溫俊武的身上,他成了『彭偉國的接班人』。
此時,溫俊武和最好的朋友麥廣梁收到了入選國青隊的通知。那一次的經歷溫俊武記憶猶新———太陽神作客青島,賽後,青島方邀請他們去夜總會。對方喝啤酒就像喝水一樣,溫俊武喝得不省人事,倒在廁所裡就睡著了,第二天迷迷糊糊之中登上了去昆明的班機,一覺醒來纔發現自己已經小便失禁。到昆明後,他的爛牙開始發作,加上又想著自己在廣州的女友,於是向朱廣滬請假回廣州,據說他走的時候,名宿陳成達曾不勝惋惜。『我現在很後悔當初為什麼沒能堅持下來,當時我和張玉寧、李金羽他們交情不錯,大家經常一起到外面泡,你看看現在他們多麼風光?』
但無論怎樣說從二隊到一隊,溫俊武的感覺仿佛是一下子到了天堂。這一年他20歲,收入是二十多萬,這是真正的『年少多金』。溫俊武開始跟著隊中的其他大哥開始混,一出去,兜裡都是七八千甚至上萬,出入的場所包括酒吧,桑拿浴室、夜總會等地方。少年成名的溫俊武感受到了名利的魔力,『那時候多少人見著我都是小溫哥前,小溫哥後稱呼我。』於是『小溫哥』慢慢地就昏了頭,他甚至經常在酒吧服食搖頭丸等軟性毒品,用他的話來說,那就叫做『HIGH』。可怕的是,這種『HIGH』當時在隊內是一種集體性的狂歡活動,參與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1998年世界杯時,溫俊武學會了賭球。從此,這個刺激的玩意改變了他今後的生活,『當時,賭球在隊內是一種風氣,沒有不賭的。』可是這一次他輸大了,十幾萬就這樣沒了。而這時的溫俊武已經買了一幢房子,每月都要供樓,這一重大損失必須要補救回來。於是賭球的范圍開始擴大,甚至自己隊的比賽都開始賭,不過每次都是買自己的隊贏。
這時候廣州足壇是極其混亂的,教練猶如走馬燈般換來換去,麥超、陳熙榮、謝志光、陳亦明,溫俊武都記不起有多少教練。不過陳熙榮的到來讓他開始失寵,導火線源自一次訓練,溫俊武不慎把球踢到了陳熙榮的臉上,於是兩人越說越僵,最後溫俊武用了一句廣州人最常用的罵人的話來回敬:『我丟你老母!』這一『丟』讓溫俊武被陳熙榮扔到了冷板凳上。
1999,從警局出來只剩兩毛錢
1999年對於溫俊武來說是不堪回首的一年。就在溫俊武開始有點回歸主力跡象的時候,他被隊友告發打假球。於是某一天,溫俊武被告知今天不用訓練了。上午九點多,一群人闖進了他的房間:『你就是溫俊武嗎?我們是公安局的,請跟我們走一趟。』極度恐慌的溫俊武到了公安局,在上午公安局的態度極其友好,甚至還請他吃了一頓非常好的飯,但是到了下午,他被帶進了一個小房間,一盞小電燈放著幽暗的光,一切都如電影裡審問犯人的情況一模一樣。不過溫俊武沒有承認自己打假球,他只是說自己賭球而已。而讓他慶幸的是公安局在下午就把他放了回去。走的時候溫俊武纔發現自己身無分文,於是他向旁邊的警察借錢,一臉愕然的警察叔叔給了他五十塊錢打的回去。不過其後溫俊武沒能把這五十塊錢還給那位好心的警察,因為他再也不敢去警察局找他。
回到太陽神等待他的自然是卷鋪蓋回家。他的兜裡只有兩毛錢,於是在那個夜晚,他猶如一條喪家之犬在夜色中步行回到了很遠很遠的家。回到家,從小就帶著他踢球對他寄予厚望的父親對他厲聲譴責,兩人於是吵了起來,一向嚴厲的溫父動了手,心情極其差的他最後也還了手,結果是他一腳把家裡的門踹得稀巴爛,從此他再也不願意回家。『不要以為我沒有想過父母,其實我買房子還不是為了他們?』
到如今,溫俊武堅持自己沒有打過假球。『說真的,我只是賭球,但是人人都賭,為什麼公安局只找我?還不是因為我把那些俱樂部的領導、教練得罪了,所以他們在整我。我終於明白有時踢球是要講關系的。』所以溫俊武檢討的時候認為自己最大的錯誤不是賭球,而是『太調皮,不懂得做人。』『其實他們乾什麼,我也跟著乾什麼。只不過可能我自己覺得我自己的球踢得好一點,所以認為不管怎麼樣都會有位置讓我踢,沒想到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告發他的居然是和自己一起從小踢出來的同是77、78年齡段的隊友,『他以為把我搞下去了他就能當主力,可現在怎麼樣?還不是跟我一樣沒球踢?』不過幾年過後,這段恩怨已經淡化,現在大家見面都心照不宣,不再提這段往事。
差點走上販毒這條不歸路
從太陽神被清除回家以後,溫俊武度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經歷。錢沒了,只好把房子賣掉,此時,他的女朋友也離開了他,真是一切都乾乾淨淨,空空如也。富貴如浮雲,轉眼即逝,那時候他連想死的感覺都有。溫俊武感慨道:『現在的社會真是太實際了,你有錢的時候人人都來巴結你,沒錢的時候誰都不來理你。』
他動過轉會的念頭,但是俱樂部給他開了個高價,同時很多俱樂部聽說過他的『事跡』也紛紛打起退堂鼓,在職業足壇已經沒有溫俊武的容身之地。
為了生計,他先是和董國智結伴北上為北京的一支球隊打乙級聯賽,後來聽說球隊有人要打假球,於是兩人又連夜逃回廣州。廣州有一支專門收容廣州下崗球員的廣州酒家隊,在裡面踢了兩年。其間他和朋友開過網吧,卻因為沒有執照而不得不宣告倒閉;有熟人介紹他去守珠江橋,每月有四五千元,不過要日曬雨淋而且管束甚嚴,一向懶散的溫俊武也就謝絕了。現在的這份工作是隔壁家的朋友介紹的,當時老板聽說是溫俊武連問他是不是踢球的溫俊武,他連稱不是,在填簡歷的時候,他自稱自己以前是網吧管理人員:『我的確搞了個網吧,不過倒閉了而已嘛。』『我們要找一份工作太難了,我只有小學文化,昇初一的時候還是補考纔進的。不踢球我們就是一灘爛泥。』
值得慶幸的是溫俊武沒有去販賣毒品。因為他曾長期和軟性毒品有染,所以還真的動過這個心思,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走上這條萬劫不復的路。而在去年的韓日世界杯,溫俊武戒了毒,徹底和毒品決裂。當生活和工作正常以後,最讓他高興的是曾經分分合合的女友又回到了他身邊。
對中國足球只剩下恨
和那些還想返回職業足壇的隊員不一樣,溫俊武已經徹底斷絕了回歸足壇的念頭,所以說起話來也就非常的肆無忌憚,『我固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是,中國足球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中國足協的某官員不是個大貪官嗎?廣州足協的xxx不是大貪官嗎?廣州的xxx教練不是個大貪官嗎?所以,你說我們去泡泡吧,玩玩女人,比起他們算得了什麼?我只不過是年紀還小的時候犯了一次錯誤,他們就再也不給我機會。』
於是帶著這種情緒,溫俊武開始盼望廣州足球徹底衰敗。2000年,廣州太陽神在越秀山主場迎來甲B聯賽最後一個對手——北京寬利隊,廣州必須贏球纔能保級,而溫俊武卻毫不猶豫地買了北京寬利贏球。那場比賽廣州贏了從而保級成功,在全場歡呼的時候,溫俊武卻躲在一個角落裡破口大罵;去年的韓日世界杯,只要是中國隊的比賽,溫俊武又是毫不猶豫地買對手贏,即使是巴西隊讓中國隊三球,溫俊武連眉毛都不皺一下買了巴西隊,結果中國隊真的沒讓他失望,三次比賽讓他笑得合不攏嘴。『中國隊有多少斤兩我還不清楚嗎?』溫俊武壞壞地說。
這是一個對中國足球傷心透頂的人的真實想法。但是他不踢球了,中國足球卻也在繼續。以溫俊武為代表的廣州77、78年齡段的球員的集體沈淪,當中各有故事。記者曾經問過現在的廣州香雪的一位官員:『為什麼現在廣州隊很少有77、78年齡段的隊員?』這位官員沈默了半天說:『這幫隊員的實力不行,那自然要讓更小的隊員來接手。當然也有技術好的,像溫俊武,可惜他不自愛,自毀前程,那也沒有辦法。』但是溫俊武卻說:『我們這批人比彭偉國、胡志軍他們差,但是現在廣州隊的年輕球員比我們這一批還差,要想靠這幫隊員打上甲A,打死我也不相信!我跟你打個賭,要是他們踢出來,我把我的頭切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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