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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與圍棋,常常結下不解之緣。蓋因兩者皆為解悶助興、寄托身心之物。茶講究清幽淡雅,酒則更多一分豪放與疏狂。辛棄疾《西江月·遣興》曰『醉裡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進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如何?」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讓人頓生一份張狂之氣。
酒與棋,都是助興之物。有朋來訪,鋪開棋局,有酒一壺,一邊手談,一邊對飲,酒酣棋樂,豈不快哉!『石上鋪棋勢,船中賭酒分』(李洞《贈宋校書》),『唯共嵩陽劉處士,圍棋賭酒到天明』(白居易《劉十九同宿》),棋與酒,可謂相得益彰。
酒與棋手之間結下了不解之緣。常昊曾開玩笑說:『連酒都不會喝,還能下好棋嗎?』
粗粗一算,愛喝酒的大牌棋手就有陳祖德、聶衛平、馬曉春、常昊、藤澤秀行、武宮正樹、小林光一、趙治勛、李昌鎬、劉昌赫等。每逢棋手聚會,最不能忘記的就是酒,菜餚怎樣倒還在其次。
贏棋也喝,輸棋也喝,酒量大小和棋力高低一樣,儼然成了衡量棋手水平的一項指標。除非你一點都不能喝,否則在棋手中間,不能喝酒簡直要被視作『不受歡迎』的對象——也許這樣說有點誇張,但喜歡喝酒、能喝酒確實是棋手一大很明顯的特征,而這似乎都已成了傳統。
能喝的故事
日本名譽棋聖藤澤秀行年輕時嗜酒好賭,說起他和酒,在棋界就太有名了。
據藤澤秀行先生自己說,他喝酒超過常人的量是在過了三十多歲、邂逅他敬仰的人生之師稻葉圭亮老師以後的事情。稻葉長時期擔任眾議院議員的職務,是一位69歲纔開始有了4個孩子的位了不起人物。他常常去秀行家,一邊喝酒,一邊講中國的歷史和詩,這老人有著仙人般的風貌。有一天他送給秀行一張漂亮的硬紙箋,上寫著:『興致一來,可狂起耳,俠情一往,可亂醉耳。』
這其中的意思是:『酒這個東西,既然喝,一定要喝醉。』從那以後,秀行就極為忠實地信守著稻葉老師的教誨。威士忌的話,一瓶,日本酒的話,一昇,每天如此。
1961年,日本規模最大、獎金最高的名人戰創辦,最後一輪循環賽結束,藤澤秀行的成績是9勝2負,此時同為8勝2負的吳清源與?田榮男最後一輪相遇,按照慣例,他們中的勝者將要與藤澤加賽,以決出首屆名人。但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吳清源、?田之局下到深夜,竟巧成和棋!藤澤漁翁得利,瞬間登基名人。但這時所有的人都找不到藤澤,包括他的夫人,他上哪兒了呢?
後來藤澤在自傳中這樣寫道:『我對此事毫無所知,就和幾個相好的棋手在新宿喝酒去了。有人說我是借酒澆愁,其實當時不論勝負我都不少喝,根本不是借酒澆愁。』
還在1986年第一屆中日圍棋擂臺賽時,主將藤澤秀行對小林光一、加藤正夫兩位棋手說:『我老了,擂臺賽的擔子全靠你們倆了。』小林、加藤拍胸脯道:『沒問題,若輸棋則以剃光頭謝罪。』說罷,藤澤與兩人手勾著手共飲誓言酒,他們喝酒的照片不久被刊登在日本棋院《棋周刊》上。可那一屆比賽,中方主帥聶衛平勢如破竹地將小林、加藤和藤澤擊敗,取得了擂臺賽的勝利。賽後,小林和加藤都賴著不肯去剃光頭,可小林的兒子天天吵著說:『爸爸說話不算數!』小林實在熬不過了,便和加藤商量,兩人同一天去剃了頭。正好三天後兩人在棋聖戰上相遇對決,於是兩位光頭對弈的照片又刊登了出來。
陳祖德年輕時也特別能喝,在國家隊裡鮮有敵手。在他的《超越自我》這本書中,他記述了一件足以體現出他酒量的一件往事:
『記得在五七乾校中度過的那個國慶節,那天我們三人(陳祖德、吳淞笙、華以剛)實在憋不住,一起到村上的供銷社打了些顯然是摻了水的汾酒,又買了幾個肉罐頭。回宿捨後將門反鎖,三人饕餮一頓。多少時候未嘗到肉味了,更有多少時候未聞到酒香了?我們以慶祝國慶的名義違反了乾校的紀律,縱情地歡樂了一番。
『說實在的,我們三人算得上老實本分,但老實人在特定的環境中也會乾出不老實的事。也許很久沒和杯中物大交道的緣故,以剛喝醉了,吐了一地;淞笙也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我的酒量還不至於使自己仿效兩位兄弟,於是我把一地的髒物收拾在一個臉盆內。端著這個臉盆像賊一樣溜了出去。宿捨外不少人在洗衣服,人家以為我是去參加洗衣服的行列的,因此我未被懷疑。』
和聶衛平一起吃飯沒有好酒量的話還真不行,不是說他會強迫你喝酒之類,而是,他的酒量實在太大了,一瓶二鍋頭他喝下去,啥事沒有,但要是沒人陪他喝的話,盡管他自己也能喝,但那酒顯然喝得很悶,而老聶如果沒有一個對手好好陪他喝一把的話,他的豪放與率性就怎麼也展露不出來。
和老聶相比,馬曉春愛喝酒不會遜色半點,不同的是,他只喝啤酒或洋酒,白酒從來不粘一滴。2000年春蘭杯決賽在南京舉行,有位記者撰文說馬曉春在比賽前天晚上喝了半斤白酒,所以導致第2天不在狀態,半目敗給了日本王立誠九段,從而痛失冠軍。馬曉春此次輸棋極為痛苦,賽後就連閉幕式都沒參加。在看到那篇因酒輸棋的報道後,他哭笑不得地說:『我什麼時候喝過白酒啊?!』
馬曉春對酒很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他說:『我覺得不喝酒的人少去人生一大樂趣。喝多喝少喝什麼酒,現在我們不去談它,但是酒一定要喝,不喝酒的話,實在是人生至少少了一半的樂趣。因為你想酒這個東西,高興的時候需要它,痛苦的時候需要它,朋友聚會需要它,你呆得無聊的時候也需要它,贏了需要它慶祝,輸了也需要它消愁,你什麼場合都需要酒,沒酒的話就不行。比如好不容易經過自己的努力,贏了一局很重要的比賽,但是如果你不喝酒,你的快樂就少去一大半。』
聶馬之後,中國圍棋的第三條龍常昊也特別能喝酒。2002年底春蘭杯半決賽在深圳舉行,賽後,常昊拎著一瓶XO准備上飛機,那是一位棋迷送給陳祖德院長的禮物,當時大家提醒常昊說,這瓶酒可能上不了飛機,常昊一聽樂了;『那太好了!不就是一瓶酒嗎?我一口就將它乾了!』
常昊參加國際比賽特別多,他有一個煩惱就是,賽前的晚上不知道怎麼打發。如果很早睡的話肯定睡不著,即使睡著了,半夜大概也會醒來,那麼第二天就肯定沒精神。有人建議他喝點酒有助於睡覺,他聽後回答道:『要是一般的人,喝點酒也許很快就睡著了,但一瓶兩瓶啤酒對我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喝了也是白喝,但要是再喝的話,第二天早上就起不來了!』後來常昊找到了一種賽前晚上休息好的方法,那就是游泳,游累了就回去睡覺,一覺到天亮,正好比賽。
常昊之後,古力這一撥也都是『酒中豪傑』,去年老聶帶著幾位徒弟去青島游玩,正好遇上青島啤酒節開幕,古力聽說後很興奮,他說他想去參加一下啤酒大賽。老聶要他當場進行『預演』,於是古力起身一口氣喝了一瓶,花費時間34秒。聶老當場對古力進行了技術點評,他說他曾和著名演員王剛比過一次,沒想到酒量遠不如他的王剛喝完一瓶酒的速度卻比他快許多,因此這個喝酒的技術相當重要。古力認真地聽完聶老講解之後,表示以後有機會他會練習一下,爭取能把成績提高到20秒左右。
最有意思的是,在2003年的圍乙賽中,東道主組織了一支『美女隊』,有一次,該隊教練馬曉春九段點評重慶美女唐莉初段說:『要說她非常漂亮還算不上,但她的酒量實在不錯……』問他唐美女酒量好到什麼程度,馬曉春說:『和我差不多吧,5瓶啤酒左右!』
而來自日本的美女萬波佳奈二段看起來挺柔弱的,但現在日本、老聶的大兒子孔令文四段說:『萬波小姐啊,那可算得上是半個「酒仙」……』(連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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