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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李富榮,既代表總局、代表袁偉民局長,又以老教練的身份聽取了參加第十四屆世界女排錦標賽中國女排代表團團長、領隊、教練的匯報。他開門見山地說:在世錦賽上發生了一些問題,國內外報道比較多,有很多評論,先聽聽你們的。首先,究竟對女排世錦賽出現的問題,包括外面的看法評論,你們對這些問題是怎麼看的?第二,針對現在出現的這些情況,下一步你們准備做哪些工作?第三,當前亞運會准備工作很重要,亞運會還是要爭取好成績,圍繞這幾個方面你們先談一談。
李富榮聽完團長徐利、教練陳忠和的匯報後,發表了如下看法:
剛纔聽了你們的匯報檢查和自我批評,態度上講是好的。
首先我覺得,自從陳忠和接隊一年多來,從隊伍訓練、管理等各方面做了很大的努力。事業心、敬業精神都不錯,為了隊伍,家裡都顧不上。父親去世沒回去,母親重病在身也顧不了,確實很不容易。我覺得中國競技體育的教練都要有這種精神,我們的事業纔能搞上去。從這一點看,對忠和一年多來的表現應該肯定。
第二,這屆女排在排球中心和陳忠和的訓練、管理、調教下,取得了很大進步,確實有目共睹。盡管你們剛纔講了隊伍有些不成熟、不穩定,這都是前進中的缺點和問題。根據我們現在目前女排的水平和實力,只要正常發揮,可以與世界上任何強隊抗衡,我們這一年多的成績,也充分說明了這個問題,對這一點,也應該肯定。
第三,這次世錦賽我們預定的指標『保四爭牌』,運動員還是很努力的,盡心盡力,她們非常想利用這個機會取得好成績、為國爭光。所以一旦出現失利的時候,她們會非常難受,掉眼淚。
但是競技體育,尤其是奧運會等大賽確實是非常殘酷的,眼淚代替不了平常的嚴格管理和嚴格訓練。女排運動員非常不容易,直到現在我還是認為,盡管這次打了個第四名,女排還是一支非常有希望、有前途、有發展的隊伍。只要經過我們努力的工作,我相信有朝一日我們還是會登上世界冠軍的寶座。
徐利和陳忠和的自我批評和認識,我談談看法。
這兩場故意輸球一場對希臘、一場對韓國,我認為這兩場球違反了體育道德、違背體育精神。是用不正當手段獲取成績,是一起打假球的丑聞,它不是簡單的技術、戰術問題,而是一次方向性的、大的失誤。
這次女排世錦賽賽制有很大的漏洞,但不能因為賽制有漏洞,我們就可以這樣去做。報紙上有篇報道非常形象,一間房子沒有鎖門,但沒有鎖門並不能成為盜竊者入室偷竊的合理理由。
我覺得我們真正要利用規則,就應該像意大利那樣,起死回生!充分利用規則,這纔是真正的利用規則!明明可以贏的球,我們去輸,怎麼不是假球?而且在國際國內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國外報紙反應很大,中國女排是一支有著五連冠輝煌戰績的優秀隊伍,居然在國際排壇上任意宰割人家,決定人家的命運,這些後果,我覺得你們都沒有考慮!
贏,要看我們怎樣贏!我們就是要通過自己頑強拼搏、艱苦奮斗,通過充分發揮自己的技術,這樣去贏!我絕對不要用不正當手段所取得的成績!這一點,我可以跟你們講,在你們比賽期間,偉民同志、我們都在談這個事,就是你們拿了冠軍回來,也要嚴厲批評,我們不要這樣的冠軍!這種冠軍是不光彩的!冠軍曾經輸給希臘、輸給韓國,這是什麼冠軍!
為什麼國內外的反應那麼大?從國際上講,大家都執行奧林匹克精神,公正公開公平、更高更快更強;從國內講,國人對女排有特殊感情,因為這支五連冠的優秀隊伍是體育界的一面旗幟,曾經為祖國爭取過榮譽。帶這樣一支優秀隊伍,擔子是很重的,從排球中心到教練,要把這支隊伍帶成什麼樣子,帶到什麼路上?不僅僅是要提高技術,提高實力,實力、水平都要提高,這是爭取成績的本錢和基礎。技術不行,思想再好也不行。但是要清楚,體育包括比賽,不僅是技術,有政治在裡面。
中央一再強調,我們的乾部、我們的黨員要講政治,要不斷提高政治水平。現在學習江總書記的『三個代表』的重要思想,我們這種做法符合不符合先進文化發展方向?
這次國外反響那麼大,這是多年以來國際排壇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出現在我們中國人身上!所以國內的老百姓紛紛來信指責,女排的拼搏精神哪裡去了?
你們講的一些原因,有些不成立。你們老是強調隊伍年輕、起伏大。報紙上講陳忠和說,隊伍不穩定,碰到強隊會想贏怕輸,先選擇一些隊,打到後來就不會怕輸了。我覺得運動員想贏怕輸,這很正常,不可怕!因為她是人,她想取得好成績。問題是我們怎麼做工作。首先我們領頭的人,你不能有這種思想,你們有這種思想,就加重了她們的這種思想。你們在上面選擇對手,你們不知道運動員有多少想法。過去我們有些項目在世錦賽上也遇到這樣的問題,是運動員提出來的,認為下面的對手太強了,是不是先輸一場,換到別的地方去,最後決賽與他打。但是我們的教練、我們的領導就告訴他,我們中國隊要取得世界冠軍,要打世界上所有的強隊,只不過是先碰還是後碰的問題,早晚要碰!教練員、領導應該有這種氣魄,俄羅斯不是厲害嗎?我們就是要把你們打在四強以外!所以選擇對手,打假球,不能拿年輕、不成熟當理由。你們要真正得到鍛煉,還是應該跟強隊打,而不是先捏軟的,再打硬的!世界上所有的對手你都要准備打,我們的女排有實力打任何隊伍!
我可能講得很嚴厲,但確實是看到這支隊伍出現這樣的問題,這樣的情況,我內心感到很痛心!我在黨校學習的時候,徐利讓我到上海去看比賽,我看完以後非常興奮。悉尼奧運會後我還沒有看過女排比賽,這次看完後,覺得女排很有希望,很不錯。回來我跟偉民講,這支隊伍從條件到技術、戰術,好好抓,非常有戲。
所以你們一定要有認識。現在你們還是有各種想法,要認真反思。現在回過頭來看世錦賽,咱們來一個換位思考。如果說中國隊遇到荷蘭、保加利亞、巴西這樣的情況,特別是荷蘭的情況,你們火不火,你們生氣不生氣?我想不言而喻。
剛纔你們做的自我批評,說要承擔責任。但是技術上的失誤、成績上的失利,你們可以承擔。但是國家的榮譽、人民的形象、隊伍的影響,這個政治責任,你們負不起!
現在國際排壇對我們中國女排這樣一支優秀隊伍究竟會怎麼看?恐怕在若乾年以內,在世界排壇上,我們都抬不起頭來!打完那兩場比賽以後,外國記者在新聞發布會上發問,我們中國記者在那裡無地自容,不知道說什麼好!說你們好吧,沒法說;說你們不好,隊伍還在比賽,真是不好說!
你們這樣做了以後,各國教練的反應,記者都采訪了。他們一看你們在前面的做法,就知道你們不可能取得好成績。你們不是帶著頑強拼搏的精神來的,你們在那裡躲這個避那個,一支優秀隊伍成了游擊隊了!這是我們的作風嗎?不是!這是我們老女排的作風嗎?不是!老女排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小組賽輸給美國,決賽我們贏了它,捧了杯,這纔是我們的女排!這樣的比賽人民是高興的!
9個單項評獎,中國隊一個沒有,這正常嗎?這沒有正常反映我們的水平和實力,古巴有兩個,連韓國都有兩個,意大利兩個,其他一個國家一個,總共九個。我不相信我們女排是這種水平!真是要很好地總結,這麼好的一支隊伍!
忠和,你對記者發表的一些看法,因為你們本身就做得不對,所以你好多事情不能自圓其說。這樣說,你也難受!人家記者問你,你們這樣做,對國內國外有什麼影響嗎?你說,『沒有!』沒有嗎?你說『我是鍛煉替補隊員』,什麼情況下鍛煉替補?跟誰鍛煉?怎麼鍛煉?她能得到鍛煉嗎?如果說替補在上面充分發揮水平,贏了對手了,你陳忠和坐不住了!明明知道要輸,而且要以0比3輸,她能得到鍛煉嗎?
她不可能得到鍛煉!她們都知道必須要0比3輸,她能鍛煉嗎?她能鍛煉什麼?相反對她們的影響很大。
所以我覺得如果開始我們就一場一場地拼,成績可能會還好一些。即使我們輸給意大利,本來我們就互有勝負,我們實力不在它之上。這樣的隊伍我們輸,也是正常的。如果我們盡力了,只要我們有良好的精神風貌,有一拼到底的精神,那有什麼說的?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過去我們當運動員的時候,周總理說過,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技術上失手,我們允許,不責怪你;但是政治上出問題,是不允許的!所以體育裡面確實有政治的,不僅僅是贏球不贏球,爭不爭冠軍。政治這個大局,你們有沒有意識到?技術上可以做,首先要看政治上能不能做,如果政治上不能做,技術上能做也不能做。你做了就會出現這樣的後果,我相信你們也有很大壓力。
我往德國打電話時說過,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不請示不報告,無組織無紀律。你又說了如果報告肯定不同意,我覺得如果報告了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你究竟怎麼個想法,可能你覺得我成績打好了,回去也沒什麼說法了。我告訴你,打好了,回來也得照樣有說法。肯定是這樣的!你們真的,年輕的同志,摔個跤要買個明白,要接受教訓。這次,我覺得這個代價真是太大了!真是國家的榮譽、人民的形象、我們的隊伍,那麼好的一支隊伍,現在這樣……
我剛纔想在若乾年以內,你們參加比賽,人家都會用鄙視的眼光來看你,甚至於全來對付你,包括裁判。你們要有這樣的准備,這樣的後果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反過來講,如果人家搞成你這樣,你不生氣?你也會生氣,明明我們可以出線的,嘩,出不了線,那麼你們回來怎麼交待?
現在你們應當進行很好的反思和總結,別的運動項目也要從中吸取教訓。我今天聽下來,你們有一定的自我反思,但思想認識還是不夠,沒有認識到問題性質的嚴重,看到在國際排壇帶來的不良影響,這個影響不僅僅是對受到傷害的荷蘭、保加利亞和巴西這三個隊,其他隊也會有看法。所以,我們要用糾正錯誤的實際行動做大量的工作來挽回影響。要說責任,我們也有責任,總局我作為主管競技體育的,我們的工作沒做好。我們也要吸取教訓,也要總結。
我講這些絕對不是對女排的苛求,而是對女排的愛護。我們絕不護短,絕不放縱,只有這樣我們的隊伍纔有希望。總局的態度很堅決,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你們有責任,我們也有責任。你們不要覺得拿了第四名已經不錯了,你們還這麼批評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盡到努力了,拿了第八名回來我們一樣沒意見,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拿了冠軍,回來也要說你們,你們這種不是真正的冠軍,不是用正當的手段,靠自己的實力,靠拼搏拿到的冠軍,我們不要這個冠軍。
今天關於世錦賽的問題就談到這裡,你們可以考慮,如果有些我談的不對的地方,或者錯誤的地方,你們也可以跟我交換意見,沒有問題。下面緊接著就是亞運會的任務,亞運會我覺得當務之急首先是做好運動員的思想工作,你們要很好地跟運動員談心,要讓她們很快地從世錦賽這種不利的陰影中間走出來,投入到亞運會的備戰,要鼓舞她們的信心,鼓舞她們的斗志,要激勵她們的團隊精神。每個人現在可能都會有自己的想法,根據隊員不同的想法要有針對性地做些工作。提到世錦賽,就像你們講的,運動員是努力的,是盡心盡力的,出現問題後打得不太好,這是我們的責任。這條我覺得非常重要,如果離開這條,你又是說訓練這個那個,我認為不解決問題,這問題我覺得首先要解決。當然,我剛纔講你們的認識,你們的認識是對世錦賽的總結,總結得好跟亞運會沒有矛盾。如果你想通了,認識到了,我想只會有利於亞運會把工作做好,奪取更好的成績。
第二條,訓練時間也不太長了,要大幅度地提高,還要彌補一些缺點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覺得一個不要認為我們在亞洲肯定是老大,而是要在思想上做艱苦的准備,我認為去韓國這個仗是不好打的,是個硬仗,是個惡仗。你們在足球世界杯上都已經看到,比你們想象中還要困難,要做好各種困難的准備。第二,近期的訓練要加強針對性訓練,不要認為我們在亞洲的成績是最好,沒問題。比賽就是這樣,常常在沒有問題的時候,你的問題來了,你准備很充分了,就贏得很容易。特別是像一些主要的對手,韓國也好,日本也好,主要很快要把運動員的情緒調整過來,信心激勵起來,頑強拼搏這種團隊精神樹立起來,我想我們的女排肯定能很好地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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