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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飛機機艙,國家隊的隊員不約而同的一句話是:這麼熱。
由於此時昆明正值雨季,幾乎天天都要嘩嘩嘩地下一陣,每天的氣溫也只有十幾度。而沈陽已經連續幾個大晴天,氣溫已漸漸昇高,二十五六度的天氣自然讓從春城來的國腳普遍感到炎熱。
但這同沈陽人對國足的熱情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但是同沈陽的火熱相比,同十強賽出線時的激動相比,國足的表現幾近於冷漠。
停機坪上的七輛車
國家隊一踏上沈陽的土地感覺就特別不一樣,十強賽時的感覺突然地就回來了。停機坪上,一溜七輛車一字排開,一輛開道的警車後,是一色黑色的轎車,最後是國家隊的大客車。
在行李提取處,一排武警戰士整齊地站成一排,每人手裡拿著一輛推車。當運輸行李的轉盤開始轉動時,首先出來的是寫著" 中國足球隊" 字樣的大包小包,在他們的104 件行李之後,其他旅客纔看到了自己的行李。雖然國家隊行李眾多,但在訓練有素的武警戰士配合下,很快就搬運、裝車,毫不耽誤地送到了國足的駐地綠島。
相對來講,昆明人們對於國足的態度更像一杯溫吞水,不太狂熱,甚至不太在意。這同他們對於自己的球隊雲南紅塔隊一樣。把國家隊送到昆明機場時,也沒有運用" 戰士" 們,而是由賓館的幾個服務生送到的。在昆明拓東體育場的中泰之戰,雖然也動用了上千名警察、200 名防暴警察,可是觀眾卻沒有讓這些警察有什麼用武之地,因為,廖廖數千人既沒有能力、也沒有熱情去制造什麼" 過激行為" 。以至於昆明當地的領導還特地為這件事向足協道歉,因為" 他們沒有組織好" 。
但沈陽就不同了,一上出租車,幾乎每個司機都是球迷,聽到 " 國家隊" 必然要和你大談一通。在這裡不止一次地聽到沈陽人說自己:" 在沈陽不是球迷的人沒幾個。" 沈陽人對國家隊的關心到了令人吃驚的地步,一次與沈陽的幾個朋友幾個人在議論李鐵,他們不但在為李鐵的最佳替補應該是誰而爭論,連李鐵在昆明的一次訓練中進了三個球都說得清清楚楚。我奇怪地問他們怎麼知道得那麼詳細,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嗨,成天就關心這事唄。" 這位球迷是某國家機關的一位處長,他說,沈陽的球迷是不像其他地方以年輕人為主,而是沒有年齡和職務之分的,他甚至說:" 百分之九十的男的都是球迷,女球迷也越來越多了。 "
綠島--武警跑步上菜
14日下午四點,走出賓館大門的國家隊發現,等待他們的除了上百名追隨多日的記者外,還有數百名圍觀群眾及身著統一服裝的數百名武警戰士。他們組成了嚴密的防線,把國家隊訓練的場地圍了個嚴嚴實實。
訓練一開始,竟然從場地一角傳來了嘹亮的《運動員進行曲》,原來是武警戰士的軍樂隊開始演出了。音樂來了,觀眾多了,國腳們的心情自然也格外的好,40分鍾的訓練很快就輕松地結束了。
這時,沈陽奉上了前所未有的一場宴會。
其實宴會是為國家隊的銅像揭幕儀式准備的,正式的名稱叫" 冷餐會" 。
事實證明,冷餐會的准備比它後來桌子上的實質內容要豐富得多、也精彩得多。
國腳們剛撤出訓練場,只聽得一聲令下,從場地一角的出口飛也似地進來了一隊武警戰士,他們每個人的手裡都搬著一張圓桌子,幾分鍾之內,50張桌子就在草地上整齊有序地各歸其位,與此同時,身著統一制服、系著白圍裙的女服務員也排成一隊、跑步進入場地,把雪白的桌布鋪好,他們訓練有素的動作根本不是平時我們對於" 宴會服務" 的想像可以包含的,而是更像是一場大型運動會的團體操。
接著,一隊手持菜盤的武警戰士又列隊走了出來,他們手中的盤子裡有雞、有肉、有點心,一瓶瓶可樂、雪碧也很快得以歸位。
不過,在冷餐之前,正式的儀式還是要舉行的。
出席儀式的照例有沈陽省市的重要領導,足壇名宿年維泗、高豐文、張俊秀等,但令人驚訝的是,中國足協副主席南勇的名字排在所有人的前面。
當一座座銅像在人們面前露出真容時,更令人驚訝的是,除了米盧和他的得意弟子外,國家隊其他工作人員,包括領隊、隊醫,甚至足協副主席南勇的雕像也赫然出現在人們面前。在人們的心中,足協的領導更多地是國家的工作人員,能夠為國家普通工作人員這樣" 樹碑立傳" ,也許只有極度狂熱的沈陽人纔做得出來。
看不見和尖叫
為了看不見的人尖叫,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愛這個人愛得有點暈了頭了。
5 月14日,沈陽為國足壯行的晚會,其實沒有幾個人能夠看得見國足的臉。
五裡河體育場坐了三萬觀眾,但他們不光是為趙傳、柯受良、黎明、中國娃娃們來的,當天晚上最紅的明星是國家隊的隊員。當他們到達時,主持人用激動得有點變調的聲音把他們推到了場上,全場觀眾立刻發出了" 雷鳴般的掌聲" ,米盧照舊搶了全場明星的風頭。
然而,事實上並沒有幾個人能夠看清他那張蒼老的臉。相對於諾大的體育場來說,明星們表演的那個小小的舞臺就像是遠處的一點漁火,加上不忍耳聞的音響、忽明忽暗的燈光,場內的大部分觀眾不僅看不見,而且聽不清。像楊晨那樣帥的與宿茂臻都難以分清彼此了。
在體育場外,依然有人在等著一張降價的票,當國足的大客車馳過時,還有人跟著在跑,女孩子們有拿著鮮花的,也有拿著禮品的,最後他們只能把這些又都拿回家去了。
禮炮、氣球和群雕
5 月15日,在五裡河體育場為國家隊群雕揭幕儀式更像是多年前的一場運動。
遠遠地就看見巨型的彩色氣球高高地昇在空中,到了近處,軍樂隊在激情地演奏,來自各個單位的工人和市民排成一個個方陣,每個方陣都舉著自己的標語、橫幅,大紅色的布帷把雕像包了起來 ……這些一時讓人有些恍惚,好像若乾年前全國各地都曾有過這樣的聚會、這樣的狂熱。
同樣領導們也來了不少,也都不小,他們個個身著筆挺的西裝,站得筆直。他們和廣場上等待了近一個小時的各屆群眾一起,歡迎著最後的主角--國家隊的到來。
國家隊的大客車在呼嘯的警車引導下終於進入場地時,又引起一陣歡呼,剛纔還井然有序的方陣立刻大亂,人群不斷地湧上來,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
當米盧和11個隊員的群雕揭去幕布時,五裡河體育場的廣場上響起了震天的禮炮聲,無數的氫氣球也掙脫了最後的束縛,禮花從天而降,廣場上充滿了喧鬧和歡騰。
這一切都讓人想起過去,想起三中全會?想起國慶典禮?好像都不確切,但確實讓人想到了過去。其實在有些方面,沈陽確實生活在過去。
玻璃門被擠破了
15日下午,參加了群雕的揭幕儀式後,國家隊來到了場地進行賽前最後一次訓練。
雖然嚴令球迷不得入內,但是還是有不少人擁到了國家隊出入的看臺下,國家隊的客車直接駛入了場地,不甘心的球迷" 嘩" 地擁了上來,竟然把大門旁邊的一扇玻璃窗擠破了。
國家隊的訓練進行了近一個小時,場外的球迷不僅沒有離去,人反而越來越多。他們圍住了國家隊的出口,喊著隊員的名字,李鐵是喊的最多的,因為他是沈陽人。
因為球迷堵住了出口,最後不得不動用了警察同志,他們大聲呵斥著把大家往旁邊趕,准備參加兩隊主教練新聞發布會的記者們正好也聚集在這裡,他們也被推搡著退到了牆根。一位矮矮胖胖的記者忍不住被" 驅趕" 的命運,同警察發生了口角,不過,很快就被同行制止了,因為這樣下去,可能會影響記者下一步的工作了。
被推著搡著的球迷們退出去了,你踩了我的腳,我踩了他的腳,大家都變得很不高興了。可是,當國家隊的大客車在警察開出的道路中緩緩] 駛出時,球迷們還是在瞬間改變了心情,立刻熱烈地鼓起掌來。
窗外是酷夏,窗裡是嚴冬
沈陽是熱情的,但是熱情僅僅限於國家隊,確切地說,是本屆國家隊。
在綠島的銅像揭幕儀式上,年維泗、高豐文等足壇的老前輩也應邀出席,但是他們那白發蒼蒼的模樣並沒有變成任何一座雕像,當他們被安排在主賓座位上等待" 冷餐會" 開始時,觀眾與記者都一窩蜂地擁到了那些身著國家隊隊服的人身邊,老前輩們就在那張略顯冷清的桌子上尷尬地坐著,等到食物都被不知從哪裡來的人們搶光的時候,沒有人想到他們老實地坐在那邊。同熱情的沈陽想比,國家隊的冷漠讓人吃驚。
在國家隊的群雕揭幕儀式上,省市領導筆直的站立等待中、各界群眾的歡呼聲中,姍姍來遲的國家隊們三三兩兩地下了車,米盧下車後第一個動作不是走過去與領導們握手,而是又拿出了他那臺攝像機,東拍西拍,隊員們也三三兩兩,嘻嘻哈哈,更為驚訝的是,他們中有人竟然穿著拖鞋!在領導們抑揚頓挫的講話聲中,某位隊員還摟著一位隊醫時而悄悄低語,時而嘻嘻作笑,交頭接耳的也有好幾位。
從五裡河體育場訓練結束出來,剛剛還被推搡得東倒西歪的球迷們又激動地喊了起來,有喊" 加油" 的,有喊著名字的,警察們在忙不迭地維持著秩序,女孩子們尖叫著,可是,坐在車裡的國腳們每人手裡拿著一張報紙正讀得如飢似渴,那是剛剛送到他們手中的報紙,他們只顧看報紙上怎麼說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往窗外的球迷身上看一眼,沒有一個人。沈陽與國腳就像那一瞬間的情景,一邊是激情,一邊是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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