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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男籃:戰旗永遠高揚
2002年4月19日,注定將永載中國籃球和中國職業籃球聯賽史冊的八一火箭隊『六連冠神話』在寧波灣的霏霏細雨中緩緩地劃上了句號。然而,走下冠軍寶座的這支八一隊絕對不是失敗者。雖然在經歷了王治郅離去的陣痛和本賽季的沈浮之後,他們最終未能阻止上海隊從自己手中將冠軍獎杯奪走,但八一男籃勇往直前、永不放棄的『鐵軍』精神在他們身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延伸。臨危授命的阿的江和他的隊員們的表現再次向人們證明,八一男籃的戰旗在華夏大地上將永遠高揚。
輝煌的終結與終結的輝煌
阿的江和八一隊的隊員們恐怕沒有想到,八一隊最讓人心動的時刻竟然是他們失去從來都屬於自己的CBA總冠軍金杯的時刻。
上海隊外援哈特在最後1·1秒的補籃,使八一隊『六連冠』的輝煌和寧波主場65場不敗的紀錄一齊化作歷史。幾年來,人們似乎一直在盼望著這個場景的出現,盼望著有人終結八一隊統治中國籃壇的時代。但是,當這個場景真實地呈現在人們眼前時,當八一隊隊員們拖著疲憊而高大的身軀昂然謝幕退場時,無數球迷和現場的幾千名寧波觀眾一起感受到那種說不清楚的震撼:同情,敬佩,悵然若失……
八一隊失去了冠軍,卻贏得了包括對手在內的所有人的尊敬,贏得了超過籃球本身的榮譽。球迷毫無保留的擁戴,媒體毫不吝惜的贊美,專業人士眾口一辭的好評,在總決賽之後久久伴隨著這支神奇軍旅淡然遠去的背影。身處逆境中的從容,空前地凸顯出這支籃壇雄師的堅強。經過本賽季的逆風飛揚,八一男籃的輝煌達到了另一個高度。
雄關漫道真如鐵
當八一隊懷揣6個CBA總冠軍和九運會冠軍的獎杯開始新賽季的征程時,驀然發現『三座大山』已經橫在他們的面前:王治郅遠赴達拉斯,內線優勢煙消雲散;經過去年頻繁的國際賽事,劉玉棟、范斌、張勁松、李楠等國手傷病纏身、疲憊不堪;新賽季各隊允許注冊的外援數量增加到3名、外援實力普遍增強;各隊在常規賽就可以使用外援『4節5人次』,而八一隊是惟一沒有外援的CBA球隊。所有這一切,使阿的江作為主教練的『處子賽季』注定成為CBA創立以來八一隊最艱難的一個賽季。
果然,新賽季第一場八一隊就以21分的懸殊差距輸給了山東隊。前14輪過後,他們的戰績僅為7勝6負。聯賽前四名被上海、北京、山東和吉林隊把持著,CBA『六冠王』只能和浙江、新浪這些球隊並駕齊驅。那時也許誰都不會相信,八一隊還有機會爭奪總冠軍。
一次次付出輸球的代價之後,八一隊終於度過了最難熬的陣痛期,也逐漸習慣了沒有王治郅的局面。阿的江大膽起用新人,確定了圍繞劉玉棟的打法,增加戰術變化。八一隊的戰士們以他們特有的堅毅,拼下了一場場艱苦的戰役,在積分榜上奇跡般地反彈。客場漂亮地擒下北京『鴨』,常規賽最後一輪氣貫長虹地終止『大鯊魚』的23場不敗記錄……4月10日,當萬眾矚目的CBA總決賽在寧波拉開帷幕時,已沒有人再懷疑八一隊爭奪總冠軍的實力。盡管他們面對的擁有『超級中鋒』姚明的上海隊,盡管上海隊擁有兩名出色的外援,特別是在NBA防守過喬丹的本沃。
總決賽第一場,李楠最後時刻『一劍封喉』,八一隊以127:125險勝上海隊。第二場以32分的差距落敗後,八一隊出人意料地力拼第三場,險些在客場吞下『大鯊魚』。第四場,八一隊頑強地拼到了最後一刻。直到哈特在最後一秒鍾補籃成功,八一隊纔壯烈地倒下。
八一隊雖然輸掉了冠軍,卻沒有輸掉比冠軍更重要的東西——永不松懈的斗志和永不言敗的精神。
當傷痛和離別成為一種習慣
32歲的劉玉棟無疑是本賽季CBA賽場上的『特級戰斗英雄』,兩座閃亮的最有價值球員獎杯給了他最充分的肯定。這個當今中國籃壇最勇敢無畏的男人,還創造了CBA歷史上的賽季得分記錄——873分。用山東隊主教練葉鵬的話說,劉玉棟這個賽季的表現就像『神話』。
然而,這個『神話』的創造者在一名普通醫生的眼裡,可能卻是一個『殘廢』。看著劉玉棟在場上縱橫馳騁勢不可擋,人們形象地稱他為『坦克』。但是,支橕這輛『坦克』的雙腿早已寫滿了數不清的傷痕:左腿膝關節,韌帶曾經完全撕裂,是後來靠手術接上的;左腿跟腱勞損導致發炎,右腿膝關節也做過手術;雙腿膝關節裡面都是囊腫,總有積水或膿不斷流出;小腿上的肌肉斷了一條,兩個踝關節常常處於崴傷狀態……
隊醫孟大夫說,照劉玉棟的傷勢,換了常人連行走都是問題。但是,劉玉棟卻拖著這兩條腿每場比賽拼殺40多分鍾,24場常規賽平均每場拿下36·4分,總決賽時在姚明、本沃等人的嚴密防守下,平均每場砍下40多分。這是怎樣的一種神奇!
隊友們說,在球場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就是『老劉』摔倒。因為這很有可能對他已不堪重負的病腿造成更加難以愈合的傷害。但是,每一次摔倒後,劉玉棟都緩慢而堅定地站了起來。他那永遠平靜的表情,把讓一切苦痛消弭於無形。
在老將擔當主力的八一隊中,傷病並不是劉玉棟的『專利』。范斌拖著早就該接受手術的左腿在場上拼了一整個賽季。他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拇指的韌帶都是斷的,上場時要把兩個手指綁在一起纔行。『小李飛刀』李楠右肘骨裂,在第三場總決賽中還被頂傷了大腿,仍帶傷奮戰……提起這些,阿的江動情地說,這些傷都不是小傷。如果是一般人,連日常生活都會很困難,而我們的隊員們還要進行激烈的對抗、比賽。最多時我們一周要打4場比賽,隊員們要克服的困難是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的。
與傷病一樣,與家人的長期離別也早已成為八一隊將士的習慣。由於主場在寧波,多數家在北京的八一隊隊員們與家人聚少離多。自去年12月常規賽開始,八一隊上下與家人在一起的時間只有寥寥數日。對於這些,大家早就習以為常,幾乎從來沒有人提。常規賽首戰負於山東隊之後,劉玉棟的愛人因為椎間盤突出要動大手術。如果手術失敗,她有可能會癱瘓。然而,劉玉棟沒跟任何人說,甚至沒來得及在手術意見書上簽字,就隨隊飛赴寧波。很久之後教練和隊友們得知這件事,都感動不已。
江山代有人纔出
在新近公布的國家男籃集訓名單中,八一隊的劉玉棟、王治郅、李楠、陳可、莫克榜上有名。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23歲的陳可和20歲的莫克。
前6個賽季八一隊連奪總冠軍時,依靠的是劉玉棟、王治郅、張勁松、李楠、范斌等老國手。本賽季,八一隊雖然首次嘗到了失去冠軍的滋味,但以李可、陳可、莫克等年輕隊員為代表的新秀群已在阿的江的帶領下迅速崛起。在八一隊最困難的賽季裡,這些小伙子們勇敢而出色的發揮,是繼劉玉棟等老將神奇表現外的最大亮點。
總決賽第三場,上半場以66:62微弱差距領先的八一隊在第三節大膽起用新秀,莫克、李可、陳可和遇俊鍇同時上場,在張勁松的帶領下向姚明和雙外援領軍的上海隊發起衝擊。結果,這樣一個替補陣容竟然和上海隊成功周旋了5分40秒。當劉玉棟等老將再度上場時,八一隊仍以77:75領先。
其實,在常規賽和半決賽中,八一隊的年輕隊員就已經開始顯示巨大的潛力。莫克,這位頂替王治郅成為主力中鋒的大男孩表現穩定,與山東隊的3場半決賽分別為八一隊拿下10分、20分和19分;以往幾個賽季鮮有出場機會的李可,本賽季逐漸稱為阿的江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半決賽首場八一隊與山東隊的交鋒中,李可第二節在劉玉棟等老將下場休息的情況下一人拿下17分,為八一隊反敗為勝立下汗馬功勞。總決賽第一場,他又為八一隊的勝利貢獻了15分、5個籃板球和2次搶斷。
正如八一隊助理教練張斌所說,王治郅的離去和老隊員的傷病狀況促使八一隊下決心加快了新老交替的進程。雖然年輕隊員在技術、心理等方面還沒有完全達到老將們的水准,但他們的迅速成長使阿的江在排兵布陣上有了更大的空間。當老將們體力下降或發揮不順時,新秀們常常能以奇兵的身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可以預言,八一隊的老將們在不久的將來就能放心地將他們手中的戰旗交到年輕隊員們的手中。
為了捍衛『八一王朝』的榮譽,為了籃球這項心愛的事業,八一隊的勇士們付出了他們能夠付出的一切。這支傷痕遍體的隊伍,堅強地拉著八一戰車在聯賽的烽火中破障前進。這輛標著軍旅旗幟的戰車,一代代的八一隊員們已經拉了半個多世紀。冠軍可以被終結,紀錄可以被改寫,但是八一精神將永遠在籃球場上被傳承——奉獻、團結、拼搏,堅定的信心,嚴明的紀律,面對困難永不放棄。這樣的作風是永遠創造傳奇戰績的決定因素。這樣的精神永遠不會被打敗。
正如主教練阿的江所說,不管未來是悲觀還是樂觀,八一隊永遠是八一隊。在戰爭年代用烈士的生命和熱血染就的八一戰旗,將永遠在和平年代的賽場上迎風高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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