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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媒體噤若寒蟬
到達北京後,綠城的鄭律師說他怕孫葆潔不認識我,不肯見記者。我體諒他的心情,乾脆不隨他去,但希望他能告訴我個結果。
回到社裡剛坐上車,接到了一個記者朋友的電話。他告訴我說,他得到訊息說,中宣部有人發話:『媒體和足協各打50大板。』他說,現在的媒體都噤若寒蟬。先有中遠狀告《球報》,後有裁判陸續請律師准備打官司,現在,上層又有壓力,白色恐怖籠罩神州大地。
我不太信。我堅持把握大局,只要吃透中央的精神,反腐敗絕對沒有錯。媒體不太屬實的黑名單和簡擎的搗亂,的確使媒體報道有些被動,但這不是主流,媒體的積極作用和嚴肅的態度必須要充分肯定。
『誰都在揣度上面的態度,這我理解。但是,面對這樣一場復雜的斗爭,難道整個過程會一帆風順嗎?出點亂子是可以理解的。我們新華社的態度非常鮮明,我們不會半途而廢,也不會因為足協或某官員的態度就改變立場。你記得前天我們方益波寫了篇文章,裡面呼吁媒體要冷靜和理智嗎?那篇東西不小心發出去後,總編室立刻宣布撤稿。這表明了我們的態度。話可以那麼說,但時機不對。那會讓人產生許多聯想,以為是有人定了什麼調子。』
『但願是瞎擔心。不過,現在這局面已經相當壓抑。這時候新華社的態度非常關鍵。』
我立刻給小許打通電話,他的一番話令我相當興奮。他說,社領導今天特意把電話打到他家,告訴他兩件事。第一、總編已經讓人把中央領導的批示送給中宣部,意思是讓他們吃透中央精神。第二、社領導讓小許盡快聯系新華社的法律顧問,諮詢一下公布黑名單的單位會承擔什麼法律責任,如果以損害名譽權構成誣告會如何,這樣發表算不算不負責任。
我聽了非常激動,我理解社領導第二件事是在為新華社公開報道黑名單而做准備。這纔是大無畏的新聞戰士!這纔是新華社應該采取的行動!我為有這樣堅定、剛直的領導而感到驕傲!
難道讓幾個小丑的官司就把新聞媒體嚇倒了?這點小屁威脅能嚇倒誰!
要是新華社站在正義一邊,敢冒風險,敢為公道和正氣說話,我認為這會揚中華之正氣,滅壞蛋們的威風。
我甚至開始認真地想:我個人能不能承擔這份風險,把黑名單公布。賠償45萬元,這是物質上的損失,也就是說為還債得賣房子、賣車,但是,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代表著社會良心和正義的記者,我難道在揭黑俱樂部和新華社有難度的時候,不該站出來嗎?中央臺的記者已經向杭州檢察院正式舉報,人家不怕受牽連嗎?我在擔心什麼?怕社裡處分?怕打擊報復?怕丟了記者的飯碗?我真的不怕!我反倒怕有人說我借此出風頭。我要再考慮一下。
《體壇周報》的蘇群來電話,他這個籃球記者也開始關心起足球了。『我聽說上面發話了,黑哨不讓再提了,你知道這事嗎?』
我生氣地說:『如果真有哪個混蛋領導說這話,我第一個放火燒他家!我不相信反腐敗不對,我也堅決相信中央領導會支持打擊黑哨。』
看來,黑哨氣焰非常囂張,對反黑人士開始了清算,這算什麼?難道黑白真顛倒了不成!
北京電視臺的《足球報道》節目來電話希望我能露面談談最新進展。我沒有立刻答應,給小許打了電話。他覺得這時機最好我不出鏡,但我說人家很希望我去。他最後同意了,說我掌握政策的尺度他放心,這讓我很高興。我認為,現在這種壓抑的情況下,我應該說點什麼,只是自己的個人觀點,不談黑名單,其他外圍情況和動態應該沒問題。
《足球報道》是現場直播,和不少地方電視臺串起來播。北京臺很重視,讓我提前1小時到達,和導播商量一下涉及哪些內容。
我看了他們的計劃,心裡有了譜,但在節目播出時還是感到有些緊張,怕給新華社惹禍。除了三個獨家新聞的細節外,我僅以個人觀點表了一個態:媒體在這場復雜、艱巨的斗爭中起的作用是巨大的,其中出現了簡擎那樣的小丑和上海電視臺播的『盜版』名單雖然引起了一些波折,但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復雜的社會,不能因為有點誤差就否定了足壇的反腐敗行動。
回家後非常疲勞。妻子說我在電視上顯得很疲憊、特別老。我說又不是選美,誰還顧得上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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