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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龔建平案件』在國內一石激起千層浪後,媒體普遍給予了高度關注,但在各方連篇累牘的報道中,事實不清和主觀杜撰的情況也摻雜其中,為了向讀者全面介紹與案件有關的真實情況,本報特派記者組前往北京,在掃黑風暴的前線進行報道……
特派記者組北京報道四月的北京,一場強大的沙塵暴過後,天空格外明朗。但往返在豐臺、宣武和海淀之間,我們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而沈重——在掃黑的最前沿,正醞釀著一場規模更大的風暴!
自從龔建平被北京市宣武區公安分局拘留後,中國足壇的掃黑戰場就從杭州轉移到了首都,在北京的街頭,你一不小心就會嗅到肅殺的氣息。我們正是尋著這種氣息趕到了掃黑的核心地帶,兩次走進從未有記者走進過的鳳凰嘴看守所;應宣武區公安分局的要求遞交《球報》懸賞50萬元征集到的線索;走訪龔建平工作和生活的石油附中有關人士。我們沒有猜測,我們不為獵奇,我們只是以媒體的力量,讓你知曉我們所能了解的一切。
宣武公安分局、石油附中、中國足協、位於豐臺鳳凰嘴的看守所,四點交錯,掃黑的微小進程都會牽動這幾根神經。這是一幅掃黑戰場的長畫卷,只是畫作還遠未到收筆的時候!
一探看守所
除了龔建平的律師王冰,外人都沒有走進過宣武分局的看守所,包括記者。龔建平到底身在何處,看守所的條件如何,這些都是值得關注的話題。
從中國足協打車到看守所只需20塊錢,這在北京算是很近的距離。之所以要去看守所,是因為這裡已經成為掃黑的焦點所在。龔建平會交代哪些問題?哪些人將步其後塵?掃黑的規模會有多大?這些令人關注的問題都會在這裡找到答案。出租車司機很容易地就找到了看守所的地點,『這兩天來了好幾個人去那裡,有的人一上車就談龔建平。前兩天還有一個穿運動服的中年人,他到了看守所門口後並不進去,轉了一圈後,又坐我的車回來了,真是奇怪!』
看守所在豐臺汽車站後面的鳳凰嘴村,周圍全都是平房,很多來京打工的人都住在這裡。看守所門口的馬路窄得只能容一輛車通過,對面是一家很有名的食品廠。看到記者,門衛趕緊問話:『你們來找誰?』
『找龔建平!』明知不可能找到,記者還是很直接地回答。
『你們是他什麼人?誰讓你們來的?』門衛又問。
『我們是記者,想采訪他。』記者拿出了證件。
查過證件後,門衛的口氣緩和了不少,『龔建平我們都見不到,你們有什麼要求到分局去試試吧。分局在菜場口,一問就能找到。』隨後他又自言自語道:『今天來了好幾個記者,有四川的、有天津的,但連門都沒進去!』
我們也沒能進門,但來了就足夠了。這是一個不大的院落,建築風格甚至有點像北京的四合院,院子的中央種了很多桃樹,距離很遠就有芬芳撲鼻。院內的北側還有一個籃球場。如果不是停滿了警車,人們還真不容易覺得這裡是看守所。看押人員都住在一棟二層的紅色小樓內,樓道口有一扇漆黑的鐵門,屋頂上拉著安全線,兩名警察在來回巡視。龔建平住在哪間?我們很難知曉。
這就是掃黑風暴的最前沿,這就是龔建平被羈押的地方。在這棟小樓的某個房間裡,龔建平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足以讓某些人膽寒!這是一個普通的看守所,但卻是中國足球發展史上的重要驛站。離開看守所時,記者碰到一位嫌疑犯的家屬,他在門口等著給自己的兒子送衣物。談到龔建平,他有些『同病相憐』的感受,『現在還不能說龔建平犯法,在看守所裡只能算嫌疑犯,轉交到檢察機關纔基本被確認是罪犯!』
石油附中的『民憤』
位於海淀區學院路的石油附中是龔建平與他愛人的工作單位。正如龔建平的律師王冰所言,我們不忍心驚擾其家屬的生活,不管龔建平犯了什麼罪,他的家人都是無辜的,親人被羈押本來就已經很痛苦,外界怎能還落井下石呢?我們根本沒想去采訪索女士,更沒想過去她家『造訪』。法律自有原則,媒體說龔家家徒四壁,或者滿缽珠寶,又有什麼用呢?但我們還是要到石油附中去,因為有很多謎團等待化解。
首先是有些媒體關於龔建平如何被抓的報道。三輛警車、門房大爺、紅色夏利、跟蹤盯梢,這些字眼都像偵探小說般刺激,但事實真是如此嗎?其次是關於龔建平周圍人士對他的評價,有的說他愛呼朋喚友,有的說他本分老實,孰是孰非,恐怕只有到了特定的圈子裡纔能真正辨析。
逼近石油附中,記者就感受到了一種不尋常的氛圍。
石油附中在北京石油機械廠的大院裡,中午時分記者在院內的一家小餐廳休息時,周圍就餐的人士都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龔建平的事。食堂的師傅告知,到這裡吃飯的很多是石油附中的師生,他們有的與龔建平很熟悉,最近掃黑的話題成了餐桌上最好的談資。談話的內容五花八門,有同情,有惋惜,也有嘲諷,這就是世道,不足褒貶。
石油附中的門口有一家很大的報攤,攤主透露最近一段時間體育報紙最暢銷,有的人拿著報紙就聚在一起討論龔建平的事。一向平靜得有些無聊的石油大院突然發生這麼大的事,人們還是止不住要好奇。報攤是從家屬樓去菜市場的必由之路,不知道龔建平的家人怎樣面對外界的炒作?
龔建平家住的樓房就在馬路邊上,那棟樓建於1990年,現在看來已經陳舊。緊挨著這座樓的就是附中的校門,坐在門房裡根本看不見家屬樓周圍的狀況。媒體所說的龔建平被抓的經過,根本無法與真實的場景吻合!一看到記者,門房的一位中年男子就火冒三丈,『報紙都是瞎扯,這裡就一個門房,你進來看看能不能瞅見家屬樓?說門房大爺目擊了抓龔建平的經過,我什麼時候變成大爺了?龔建平怎麼被抓的,我們附中沒有一個人清楚!』
門房『大爺』的確看不到『現場』,現在流行的龔建平被抓的版本看來真有水分。龔建平在哪裡被抓,而今還是個謎。
記者來到家屬樓下,一位騎自行車的女老師上前問話,『你們來這裡找誰?』得知是關於龔建平的事,她指指龔家的窗口說:『那就是他家,你們就別打擾人家了。龔建平犯了錯,他的家屬並沒有,他女兒正上高中,學習非常緊張。有很多記者來打擾索老師,我們鄰居都看不過去了。』該女士還說,龔建平絕對不是在家裡被抓走的。石油附中的幾位老師都說,龔建平一家人緣不錯,大家都沒想到他會出事。
龔家的窗戶被窗簾擋住,她的女兒正在家學習。但願我們沒有驚擾她們。
宣武分局的『字條』
拘留龔建平,宣武分局就成了司法掃黑的先鋒,也成了外界關注的焦點。從石油附中出來後,記者就直奔這裡。去宣武分局有兩個目的,一是探問龔建平案的最新進展,另外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
由於到分局采訪的記者太多,因此要經過值班警察的百般詢問後纔能接觸辦理此案的具體人員。負責接待記者的是分局主管宣傳的人員,他拿著我們的采訪證去征求領導的意見。領導正在開會,宣武分局這兩天的會格外多,而且一開就是好幾個小時。在值班室裡等待時,記者聽到了警察們的『內部討論』——
『記者一來就是關於龔建平的事,看來這個案子社會影響很大,太敏感了!』
『是啊,我們都要通過報紙纔知道相關信息,但奇怪的是有的人比我們還靈通,把龔建平怎麼被抓,說得活靈活現的,而且還有什麼坦白受賄100萬什麼的,也真能耐!』
由於辦案人員不在分局,因此記者未能與其見面。隨後記者開始進行第二項工作,那就是諮詢如何把有關黑哨的線索提交公安機關。在司法尚未介入掃黑前,《球報》曾懸賞50萬元從民間征集掃黑證據,這些證據有的很有價值,但以前苦於沒地方受理,現在司法既然介入了,這些證據就應該交給公安機關。宣武分局對本報征集到的線索非常重視,一位領導在開會間隙聽取了分局一位負責宣傳人士的匯報,並代表宣武分局正式向本報索取證據。
離開宣武分局時,記者拿到了一張字條,上面詳細寫著分局在豐臺區看守所的詳細地址,還有辦案組的聯系電話。『請你們下午兩點帶著證據到看守所,一位姓勝的同志在那裡等你們,他是龔建平一案的負責人,』分局一位負責人說,『你們的證據我們很需要,謝謝《球報》!』
這張字條很重要,它不僅使我們可以直面龔案的辦案人員,而且也是《球報》懸賞征集掃黑線索這一舉措的最好小結!
二進看守所
下午的看守所有些冷清,偌大的院子裡看不見幾個人影,只有屋頂的警察還在來回巡視。與上午的際遇不同,這次我們可以自由進入看守所的大院了。
見到預審官勝國梁之前,還有一段小插曲。有兩位警察神色慌張地到處找人,看到記者他們馬上攔住:『剛纔是不是你們到看守所裡到處拍照?這裡未經允許是不能隨便拍照的!』
當得知我們是報社記者時,兩人又到別處『搜尋』。搜到門口,一輛紅色桑塔納正准備離開,車子後座上真有一臺攝像機。原來『偷拍』的是北京某電視臺的兩名記者,他們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逃過了門衛的監視進到了看守所的大院裡,並且架起機器進行拍攝。很顯然,他們也是為龔建平案件而來,但也注定只能拍些大鐵門和鐵絲網而已。
接待員把記者領到看守所辦公樓的203房間,勝國梁已在自己的辦公室等候多時。簡單問明記者的來意後,他就坐在電腦前仔細閱讀本報征集上來的相關線索,遇到重要的數據時還在筆記本上認真記錄。記者一邊解釋線索中的有關內容,一邊與勝國梁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勝主任(勝國梁為預審處副主任),外界關於龔建平受賄100萬的傳聞是否屬實?』
『媒體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只要不犯法我們就管不著。』
『龔建平被抓的真實經過到底是怎樣的?』
『報紙不是都報完了嗎?(笑)』
『龔建平是否交代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這個我不能說,這是我們的紀律!』
當記者詢問現在媒體是否能采訪龔建平時,勝國梁反問:『你們有什麼理由去見他?他的家屬都不能探視,只有他的律師一個人纔可以。』
抄錄完相關證據後,勝國梁問:『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線索?你們能否找到這些線索的提供者?』問及案子的前景,勝國梁的回答意味深長:『我們一定會依法辦事!』
這就是我們與勝國梁談話的全部,雖然沒有讓人振奮的信息(其實也不可能有外界期待的『猛料』),但這畢竟是迄今為止媒體所能做的最前沿、最真實的采訪。畢竟,每個涉案人員的命運如何,不能是靠猜測,而是要由法律來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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