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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足協在塘沽會議上提出不昇不降的設想後,有俱樂部總經理當時便給閻世鐸提了一個意見,認為足協這一決定不明智。提意見者在這裡抖了一處包袱,他並非想當然地指責不昇不降的決定,而是認為足協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因為原來的政策便是只降不昇,從15個隊降一隊的考慮來看,實際上『只降不昇』與『不昇不降』之間只差了一個隊,如果足協換一個說法,把新的決定解釋為『取消原來一隊降級的規定』,一個小小的文字游戲,便能使足協既免了朝令夕改之名,也不至於讓事情嚴重到『修改賽制』的地步。而在心裡面細細盤算過一番的明白人卻知道,正在低頭玩著大手筆的閻世鐸,其實正希望看到眼前的局面。
花錢買平安
上賽季暫停昇降級的決定幾經搖擺後終於出臺,一名俱樂部總經理當即受到了老板毫不留情的責罵,認為他白搞了這麼多年足球,連足協的政策都沒有弄清楚,害自己白白浪費了一大筆錢。可是今年的決定以更加突然的形式出臺,老總們卻再也沒有聽到類似的罵聲。中國人總是這樣習慣逆來順受,第一次思想上接受不了,再來一次便內心坦然,尤其是聽說上面有穩定足球的意思,老板們倒也感覺自己的錢算是為國家作了貢獻。一位俱樂部的老板私下裡說過這樣一句話,搞俱樂部就像炒股的關心政策,是政策讓你虧錢,也就『死得其所』了。
一般來說,各俱樂部的主要經營大項在於冠名權收入、胸前背後廣告、門票收入和場地廣告四項,托普給申花的天價冠名以及現在的官司糾纏只是一個特例,而大多數俱樂部的冠名權所得平均下降了3分之一,『市價』1000萬的冠名費最多只能談到600萬;門票收入一項,俱樂部的平均下降幅度在50%左右,算是一個比較保守的估計,像成都和西安這些往日的金牌球市更是出現了大滑坡的形勢,全興不惜代價的退出,在很大程度上恐怕也是被觀眾的冷淡傷了心,雖然有部分俱樂部表示上賽季『人情票』減少彌補了不少損失,但就甲A400萬左右門票收入的『小康水平』而言,上賽季的確只能徘徊在200萬上下的標准上;胸前背後廣告一項,除了幾家俱樂部的球衣上自始至終打著『此處待租』的招牌,一般球隊的賣價也只能保持在300萬左右,這一項估計損失又達到了200萬;至於場地廣告,拋開遼寧撫順這種僅到賬5萬元的特例不論,即使是力帆隊這樣有一定市場號召力的球隊,全年也僅保持在300萬左右,而之前一個賽季,他們這項收入穩穩超過400萬。有人很形象地說了一個笑話,俱樂部上賽季與企業談合同,不論是冠名權合同還是各類廣告合同,一談到關鍵之處對方往往便會拋過來一句話,『今年沒有昇降級,你們看……』,這正是俱樂部經營者的『七寸』。
如果以真正落到俱樂部財務帳目上的收入來看,恐怕絕大多數俱樂部真金白銀的數字都只不過在1000多萬的水平,與昇降級賽季相比,整個甲A滿打滿算的虧損額絕對在1億5千萬以上,『穩定聯賽』的招牌下,實際上這就是甲 A俱樂部為足協的『花錢買平安』所付出的真正代價。
賠錢賺吆喝
與大面積虧損相對應的,卻是甲A俱樂部強作鎮定、粉飾太平的浮誇風。在記者試圖就虧損這一問題作抽樣調查時,得到的卻是並不正常的樂觀回答。一方面,一些俱樂部經營者似乎並不認為是賽制的改變帶來了虧損,他們找到了一大堆原因,諸如十強賽分流球市、整體市場萎縮、甚至有俱樂部以取消昇降作為經營困難的借口等;而另一方面,也有俱樂部表示,在暫停昇降級的一個賽季裡,整體收入不降反昇。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悖論,但原因究竟在哪裡?以魯能俱樂部為例,據說上賽季是一個『好年成』,但在具體的收入帳上,我們卻輕易地發現包括了魯能集團給魯能俱樂部的2800萬冠名費。計算者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個數字,因為在中國足協關於《職業俱樂部基本條件》的規定中,明確表明了俱樂部作為一個獨立經營的實體,即使是買斷了俱樂部的企業也必須支付冠名費。但誰都知道,這不過是把過去的企業撥款換了一個更職業化的名稱,於是過去算作俱樂部支出部分的這筆錢現在卻算進了俱樂部的收入當中。像魯能一樣,所有沒有另外冠名的俱樂部都在奉行著同一種計算方式,在俱樂部上報給足協的有關收入報表中,中國甲A俱樂部的年收入一般都在4000萬左右,可一些把冠名權拿出來最多只能賣到幾百萬的俱樂部,卻全都堂而皇之地在這一項上收到了2000萬,不難想象,我們的甲A俱樂部的年收成滿打滿算也就是1000多萬,與過去不同的是,現在的浮誇更多了文件上、理論上的支持。
問一問老總們的內心話,恐怕誰都清楚自己現在真實的存在狀態,『挺像過去天橋上一個賣把式的,窮吆喝』。連續的腰斬昇降級正在降低甲A的受關注程度,正在打擊大多數參與者的信心,這纔是經營者們最擔懮的事情,這纔是更加難以估算的潛在虧損,所以賠錢賺吆喝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力帆隊剛剛打進亞優杯四強,便全力爭取四強賽的主辦權,按俱樂部的意思,『先不管有沒有奪冠的實力,先把主辦權拿下來再說,一句話,就是要給支持者們一個信心,也是在給自己新賽季的經營尋找一個賣點,就算是投資績優股吧』。
甲A的『貨幣』越來越不堅挺,這是每一個當年抱著金娃娃的經營者面前的事實,毀掉一個品牌太易,重塑一個品牌太難,生活在注意力經濟時代的甲A,會不會被看不到頭的調整從人們的視線中拽走呢?
國有化的舞臺?
每一個願意較真的人,包括一大群痛心疾首的經紀人,都在憤憤地說著一句話:中國足協的朝令夕改是在違背足球發展的規律。如果純粹從足球的層面來考慮,這是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雖然昇降級的優劣並無定論,但在缺乏市場化的資本運作機制、缺乏自身造血功能的前提下,昇降級是目前國內聯賽最朴素的激勵機制,在沒有改變市場體系的時候,對賽制的隨意篡改,也就是對規律的隨意踐踏。
可是,甲A不是一個討論規律的研究所,更多不願意較真的俱樂部,實際上已經隱隱猜出了閻世鐸與中國足協的真實意圖。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俱樂部總經理談了他對塘沽會議、對不昇不降的真正認識,『閻世鐸不是在整頓聯賽,而是在放棄聯賽,任何一個「玩政治」的人都更容易理解閻世鐸的心態,他在全盤否定前任留下的聯賽,放棄舊的意味著重建新的,不破不立,他眼前只有一面旗幟,那就是中超,所有跟不上這趟車的俱樂部便只能自生自滅,至於規律,絕不是他所考慮的東西』。
這是一個有些陰暗卻一針見血的理解,閻世鐸有充分的條件去實施自己既定的步驟,一方面,十強賽的成功使他底氣十足,另一方面,他手中打出的這張『穩定牌』更是無人可擋的『尚方寶劍』。更確切地說,許多人心目中在打的那套經濟算盤,其實在策劃者的心目中完全沒有障礙,因為我們的甲A,正在被越來越多視虧損為無物的國有化大『托拉斯』所佔有,對賽制的篡改正在成為一場急行軍,而體弱者必然會在這場急行軍中被徹底拖垮,理想中的中超,將是一個超大容量集團化的、比拼國有資產的群英會。
在新的理念的感召下,我們許多人都在等待著中超的到來,其心情有如當年10歲時等待著『四個現代化』,但是,在這樣一個『當改制已成習慣』的時代過後,擺在每個人面前的中超絕不會是一個真正職業化時代的到來,而是一個國有資產重新壟斷足球市場、一個『托拉斯時代』的來臨。(劉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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