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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中國足球隊首次衝進世界杯決賽圈所帶來的喜悅還沒有完全消退的時候,國內兩個甲B足球俱樂部的負責人公開向媒體披露足球比賽中的『黑哨』問題。幾天前,浙江省體育局局長又對外公布了一『黑哨』的懺悔信,一下子『黑哨』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央視最新一期《新聞調查》再次將目光聚焦『黑哨』,播出了對其中關鍵人物刨根問底式的采訪。據《新聞晚報》指出,這是半個月以前錄制的節目,由於播出時間不明朗,還曾一度傳出此期節目胎死腹中的傳聞。在節目中,目前中國體壇的幾位焦點人物浙江省體育局局長陳培德、浙江綠城俱樂部董事長宋衛平、廣州吉利集團董事長李書福、原吉利俱樂部總經理桂生悅等再次面對鏡頭痛斥中國足壇的黑暗。
勁爆黑幕
『我當時就想:這個裁判今天是鐵了心了,絕對不能讓我們贏球。 』———原廣州吉利足球俱樂部總經理 桂生悅
『我怎麼不能承擔法律責任?我講錯了我當然接受法律的審判。』
———吉利集團董事長 李書福
『天下裁判是一家,怎麼樣接頭,怎麼樣談,已經變得很容易了,甚至不用談,你把錢放到他房間就可以了。』
———浙江綠城集團董事長 宋衛平
『現在問題已經嚴重到裁判通過聯賽大發橫財,這已經涉及到法律問題了,所以一定要司法介入,只有司法介入纔可能使這個問題得到徹底解決,光靠行規是解決不了的。』
———浙江省體育局局長 陳培德
2001年12月11日,廣州吉利足球俱樂部在廣州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退出中國足壇,並首次向媒體公開披露他們所遭遇的『黑哨』問題。廣州吉利足球俱樂部之所以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是因為在甲B倒數第二輪的一場球賽失利直接導致了它們衝A失敗,直到現在吉利俱樂部的管理層始終認為比賽的失利與『黑哨』問題有關。
吉利集團董事長李書福原來自稱要經營足球30年,卻沒想到進入中國足壇僅一年就匆匆宣布退出。談起倒數第二輪比賽,李書福說:『只要稍微有一點點足球知識的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最後一個球越位那麼多,這麼一個簡單的常識難道裁判不懂嗎?大家都看見了,你這個裁判沒看見嗎?』
原廣州吉利足球俱樂部總經理桂生悅:當時我們打平以後,至少有八九個任意球他一個都不判,就是在對方的前場他一個都不判,那時只要給我們幾個任意球,我們再進對方一個球的機會非常大,所以我當時就想:這個裁判今天是鐵了心了,絕對不能讓我們贏球。
也許正是因為曾經參與制造過『黑哨』,桂生悅對場上發生的一切纔會如此敏感。上海中遠匯麗隊因為這場比賽的勝利而提前兩輪衝入甲A。這一系列事情恰恰都發生在9月29日世界足球公平競賽日。
何謂黑哨
就是不按規矩來吹
12月19日,李書福在浙江再次舉行與浙江足球媒體的見面會抨擊『黑哨』,這一次,浙江綠城俱樂部的董事長宋衛平也加入了這個行列。
浙江綠城集團董事長宋衛平:等到法院的法官都開始腐敗的時候,這個社會的法制將在什麼地方呢?如果裁判開始腐敗的話,很遺憾,像我們這樣有這種認識的人到最後也是自覺地或者不自覺地就開始給裁判去送錢。
記者:『黑哨』在你的理解中,它指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吉利集團董事長李書福:『黑哨』就是不按規矩來吹,本來是點球的他不按點球來;本來是紅牌的,他不給紅牌;本來是進球的,他就給你吹出來了,說進球無效;本來是越位球的,他就說這個有效,這是一個好球……這不就黑嗎?所以這個哨就叫『黑哨』。
黑哨實質
就是要給裁判錢
據了解,最早向李書福明確提出要做裁判工作的是當時的廣州吉利足球俱樂部的總經理羅小明。
記者:俱樂部經理跟你匯報工作,他的焦點集中在什麼地方?
李書福:他就說要做裁判工作。
記者:指的是什麼呢?
李書福:就是要給錢,要給裁判錢。
李書福說,圈內把給裁判送錢稱為『做場外工作』。
2001年,宋衛平花巨資買下了原吉林敖東足球隊,更名為浙江綠城足球俱樂部。因為經營足球比較早,所以對足球圈內的事情知道得也多一些。
記者:今天是什麼原因促使你把『黑哨』的內幕捅出來?
宋衛平:想在足球這個行業裡繼續乾下去,我們就需要一個好的環境,與其說到時候怨天尤人不如現在開始做一番努力,盡自己的責任把大家都沒看到的東西、看到了都認為很正常的東西,我們把它說出來。
付款標准
獲勝情況下是6萬
記者:是依據一個什麼樣的標准來給裁判送錢?
宋衛平:最早的標准就是所謂的『行規』6萬元。
記者:有這樣的一個『行規』存在嗎?
宋衛平:我們以往請的主教練明確告訴過我,說這6萬元是必須給的。主裁拿一半,兩個邊裁各拿1·5萬元。通常6萬元是指獲勝的情況下,如果打平可能減半。
記者:這樣的一個『行規』是怎麼形成的呢?
宋衛平:從來都是有傳統的,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
宋衛平說『行規』之說在圈內已經存在很多年了,無論是新加入的俱樂部,還是老俱樂部,都要遵從這樣一個規矩。但是,假如一個俱樂部不按規矩辦事的話,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李書福:我一開始都是不同意的,結果中間連續五六場一場都不贏,從第二、第一一直掉到第七第八。
記者:當你第一次讓俱樂部的工作人員給一些裁判送錢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宋衛平:終於下水了。值不值得?我始終沒有解決這個問題。
記者:每一次給裁判送錢都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還是到後來已經麻木了?
宋衛平:我這個人不會麻木到這種程度,送是送,問題沒有解決就永遠沒有解決,送了再說,但心裡肯定不是很踏實。
記者:我怎麼來理解您呢,你是一個受害者還是一個參與者?
宋衛平:都是。
交易方式
錢直接放到房間
據宋衛平說,在每一場甲B球賽的賽場之外還有另一個隱形的賽場,俱樂部之間的較量實際上早在球隊真正進入賽場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記者:俱樂部是怎麼跟裁判聯系上的呢?
宋衛平:通常是星期六比賽,裁判星期四到,最晚是星期五到,下了飛機當地足協會派人去接他們。當地足協一般俱樂部去詢問的話他肯定就會告訴你來了哪幾個裁判,哪個是主裁,哪兩個是邊裁,哪個是第四官員,總是有很多千絲萬縷的關系,或者是裁判的代理人,或者是我們通過什麼人找到裁判雙方面的。兩種方式:一種是裁判主動來找俱樂部,也有可能俱樂部去找他們。我印象裡最起碼是一半一半。
記者:如果不認識這個裁判通過什麼方式和他溝通呢?
宋衛平:天下裁判是一家,或者是找其他裁判跟他溝通。怎麼樣接頭,怎麼樣談,已經變得很容易了,甚至不用談,你把錢放到他房間就可以了。
討價還價
一場球開過二三十萬
記者:中間人在中間起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作用?
宋衛平:每場比賽之前都會有很多電話,說:我是這個裁判的朋友、那個裁判的朋友,他們委托我跟你們聯系。會有很多撞上門來,告訴你說:我能把裁判搞定。
記者:這種中間人的角色都是由什麼類型的人來承擔呢?
宋衛平:圈裡圈外人吧。可能以前在體育行業裡待過,通常是以老鄉、朋友的身份出現。
記者:他們主動找上門不是把自己給暴露了嗎?
李書福:怎麼暴露了?出現的這個人不是裁判,是他的代理人,怎麼暴露?
記者:這個代理人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把雙方撮合起來?
李書福:他就說我保證你這場球贏,你給多少錢?
記者:雙方會討價還價嗎?怎麼進行呢?
宋衛平:有。關鍵場次我們開過的價錢有六位數,我印象裡邊好像是一場球開過二三十萬的價碼。
交易定價
按比賽重要性而定
記者:在客場做裁判的工作是不是困難要比主場大一些?
宋衛平:會大一些,但同樣可以做。
記者:客場比賽的價碼會不會也因此而有所提高?
宋衛平: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提高。價碼主要是看比賽的重要性。
記者:會不會因為這個裁判名氣比較大,他的執法水平在國內評價比較高而送的錢會更高一點兒?
宋衛平:比賽的地位是第一位的,但一些裁判會有一些名聲,這個裁判你給他幾萬塊錢他肯定不要,要給就給狠的,給幾十萬、上百萬,你只要給了他就一定會幫你做好。
據了解,俱樂部裡都有專門做裁判工作的人。裁判一見到這個人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記者:綠城俱樂部裡面有沒有專門做裁判工作的?
宋衛平:有。
記者:這個人是固定的?
宋衛平:固定的。
記者:為什麼要固定呢?
宋衛平:因為這種事情並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需要這個人本身辦事情穩重、可靠、仔細。
記者:每次都是這個人跟裁判接觸?
宋衛平:對。
付款方式
付現金不打條子
記者:是以現金的方式還是以其它的?
桂生悅:肯定是現金。
記者:他會不會打一個條子?
桂生悅:那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宋衛平:那不合『行規』,絕對沒可能(打條子)。
記者:這筆賬又是以什麼樣的名目從你們俱樂部的開銷中支出?
桂生悅:這一直是我們頭疼的問題。
李書福:我到現在賬還沒地方做,我現在還很頭疼。
記者:這種給『黑哨』的錢是以什麼名義開銷出去的?
李書福:就是一個白條,自己寫自己報。
記者:雙方都對裁判做了工作的話那怎麼辦呢?
宋衛平:看誰的關系深厚。比方這邊我既收你的錢又收他的錢,大不了這個球一定要見輸贏,我退掉一部分錢,我反正確保有錢收。
黑金比例
我看是70%—80%
記者:你們需要給錢的比賽,需要給錢的裁判在整個比賽中佔多大的比例?
李書福:這個比例可能比較大吧。
記者:80%?
李書福:我看是70%—80%。
記者:在吉利參加比賽的這一個賽季中送給『黑哨』的錢總共加起來大概有多少?
李書福:這個賬我忘了,要查一查纔知道。
記者:大概呢?
李書福:我不知道這個。你像審案一樣。
宋衛平:大概22輪比賽裡,加上我們一開始不想做或者不懂做,有這麼兩三場球沒做,最後有幾場球到我們衝A的希望破滅的時候,大概我們有三分之二的球是做的,是按照這個規矩走的。
記者:有沒有一個統計送出去的這些錢總數加起來大概有多少?
宋衛平:沒有統計,不是很記得清,因為我從來不管錢。
記者:你剛纔說的這番話能夠承擔法律責任嗎?
李書福:我怎麼不能承擔法律責任?我講錯了我當然接受法律的審判。
如何打黑
一定要司法介入
在綠城和吉利俱樂部自報『黑哨』內幕之後,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同時也進一步引發了圈內人士對『黑哨』的思考。浙江省體育局局長陳培德是第一個自稱手中握有『黑哨』證據的體育官員。
陳培德:現在問題已經嚴重到裁判通過聯賽大發橫財,這已經涉及到法律問題了,所以一定要司法介入,只有司法介入纔可能使這個問題得到徹底解決,光靠行規是解決不了的。 (李虹 桂生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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